实际上镜头之外的尸体已经寥寥无几了。
赵铭当时在这儿留下了的尸体数量其实也就一千来具,哪怕加上那些伤员,其实也不够六千。
但这么一拍,他娘的说是有一万那也说得过去。
看到现在,赵铭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这周少校看来和自己的利益是差不多的,对方也只是想交差应付。
想了想见对方依旧孜孜不倦的更换角度让照相师傅不停拍照。
赵铭还是干咳一声提醒道,“咳咳,这个周少校啊,尸体太多,很多都跌落山崖了。
我看你这次回去也带不回去。虽然我可以让人负责去找。
但我得提醒你一下,这大草原的,狼可是很多的。
冬天狼那一个个的都饿极了,所以这些尸体你懂得,可能保存不了多久。
现在有几千具,可能你下次过来也就几百具了。
那个....我意思你懂吧?”
赵铭面上有些郑重,不过目光与周裕德对视时却是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被这种目光盯着,周裕德先是一愣,旋即也是淡笑着点点头。
“哈哈!赵长官您说的对,这草原上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而且狼这种东西根本防不住。
听说这牧民养了牧羊犬有时候都防不住。
不过赵长官您放心,我这不是早就考虑到了嘛!
我就用相机多拍点照片,用照片记录下将士们曾经英勇表现的证据,也不算枉费将士们的一番努力。
更是不会让赵长官的功勋不至于白费的。”
周裕德笑着拍拍胸脯,表示这绝不是问题。
见此赵铭满意点头,之前还没觉得,这才发现这个周少校倒是个妙人,或许以后还能经常合作。
周裕德先是给这些密密麻麻的营帐拍了几张,随后在那些尸体上拍了不下十几张照片。
不同的角度找了好几个,把这些照片拼起来,说是上万敌军尸体都没问题。
除此之外还对一些尸体的特写进行了拍摄。
最后还别出心裁的让赵铭手持军刀伫立在尸堆中拍了一张。
这简直是个人才,赵铭都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后世摄影师穿越过来的。
旁边的照相馆师傅一开始还负责拍摄,后面周裕德学会怎么拍后,就开始一把抢过相机自己操作。
外头拍完,回到霍中屯这周裕德竟然还要拍。
但赵铭暗示几句后,周裕德便识趣的仅仅在矿场区域着重拍了一些矿工挖矿的照片。
主要是怕这小子一不小心拍了一些不该拍的东西。
实际上这次赵铭多少是有些没料到这个周裕德会突然造访,虽然底下弟兄们没把机枪这种玩意拿出来。
但此前为了庆祝春节,那些个大炮还没收起来,就这么明晃晃摆在外面。
“这群懒鬼,回头一定要好好训斥一下。”
心里骂完,忽的赵铭又想到,好像是昨晚见大伙都喝了酒,自己让他们明天再弄来着。
而让周裕德拍矿场上的俘虏,一来是给对方上报,二来也是宣传一下这里的煤矿资源。
赵铭还真不怕人觊觎,这大草原的,以他现在在这里的声望,没了他这工程别想动下去。
其次就是上头大佬瞧不上这种费力见效慢的生意,下边人又能耐吃下这块肉。
所以让周裕德拍,无非就是想招商引资一波,如果还能吸引一些冤大头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按照周裕德的说法,这些照片,上交上去后,最后肯定是要上报的。
也是经过闲聊,赵铭这才明白如今外界的舆论动向。
对此倒也不惊讶,但对接下来的计划则有了个全新的想法。
“周少校逛了大半天也是饿了吧?我让后厨准备了一大桌酒菜,今天这天色也不早了。
回去是不现实,你这样在我这儿多住几天,我多尽尽地主之谊。”
说着赵铭就准备把周裕德往屋子里拽。
听到一大桌酒菜,周裕德好似触发了某种不好的回忆,浑身一激灵连连摇头。
“赵....赵长官,您不会又要找我喝酒吧?卑职这酒量是真不行,这个是真来不了啊!”
周裕德是真怕和赵铭这群人喝酒,他们就是一群牲口太能喝了。
“呃....那这次少喝点,少喝点!”
赵铭有些尴尬,这次他是真的想拉拢拉拢这位周少校。
对方先前的行为还真不像是演出来的,而且连续两次被张主官派下来,这位估计混得也不怎么样,兴许真是个突破口,或许还能成为自己在张家口的眼睛。
最终在赵铭的好说歹说下,周裕德还是被迫妥协跟着坐了进去。
这次一起吃喝的就少了很多,除了赵铭和周裕德外,也就张锴目前这位唯一的参谋长了。
倒不是不想让其他弟兄一起陪坐,主要是怕猴子说话没个把门,别到时候什么话都往外说。
但单独把猴子排除在外也不行,索性都不叫了。
仅仅让张锴打打配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因为喝酒没喝多少,周裕德只是微醺,但话头也多了不少。
赵铭也是旁敲侧击打听着情况,也或许是周裕德本就一肚子怨气,竟然竹筒倒豆子般将一些事情给说了出来。
比如这位周裕德之前竟然是张主官的副官。
而察中防线那思路竟然还是这位周副官提出来的。
其实按照对方的思路,赵铭觉得如果在周裕德这个位置上,这样做并没问题。
毕竟只是做个样子工程,同时外蒙人也的确不大可能继续南下。
只是周裕德官场上的路数摸得门清,但在战斗素养上和战场嗅觉上就差了很多。
算是谋臣奸臣,但绝算不上文武双全的人才。
当然他的问题也不大,主要还是那位李团长误估了情况,又恰逢大雪,又碰上诺颜部的莽夫,直接被锤死了。
说这人倒霉也是真的倒霉。
“周老弟啊,你也别太伤心了,正所谓人生总有那么几番挫折,迈过去就好了,兴许这次过后你又能飞黄腾达那也说不准不是?”
赵铭笑着宽慰着,同时也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