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大厦位于帝都中心,和皇城仅有直线距离10公里。
别看10公里很远,实际上,如果将宫墙、护城河和皇城周围一圈的功能建筑通通从地图上抹去,那么无忧大厦简直坐落在皇城根上。
这座总楼层将近两百层的高楼本来属于当今皇帝的哥哥,但自从这位皇亲国戚预谋谋反被皇帝的人乱枪打成筛子后,这座寓意不错的大楼经过整修后,被皇帝赏赐给了自己的还活着的三儿子图安,希望他能如同大厦的名字一样,无忧的过一辈子。
但大家都在心里猜测,拥有无忧大厦的三皇子图安会不会也像曾经的那位主人一样,在图南殿下登基的数年后被冠以“谋逆”的罪名,射杀在大厦的办公室中。
显然,图安殿下也有这个忧虑。
于是他雇了很多人,将整个无忧大厦的安保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但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多么坚硬的安保,在皇帝的绝对权威面前,都会如同纸张一般脆弱。
无忧大厦的某层中,民间外号花公鸡的三皇子图安,正坐在位子上对着通讯器那头高谈阔论。
至于为什么要说某层?
因为或许图安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哪层楼层。
整个无忧大厦的189层建筑中,他有超过三十间布置的一模一样的办公室。
这三十间办公室在装修和物品摆放上都竭力做到了一模一样,且在此基础上,都有一扇脆弱的窗户。
这些房间可以确保,如果有一天有外人入侵无忧大厦,通过干扰器的干扰,对方不能通过电子仪器的位置第一时间判断他位于哪间办公室,给图安的逃生留出足够的时间。
而那扇脆弱的窗户,就是他的逃生路径。
一个皇子,为了生存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我知道,秦先生……陛下的意思我也看出来了一些……”
“是的,我的胜算很大!”
“……是的,图南东巡是陛下指定的路径,现在擅自做出改变,实则是违背陛下的意思……明天入宫后我会同母亲说的。”
“放心,您对我的支持,图安牢记在心!”
“陛下还是想着儿子靠得住些嘛……我明白的。”
他情绪激昂的接着对面的话茬,等收了通讯,他脸上堆叠起来的笑容也逐渐收敛,变得不太像大众认知中的花公鸡了。
“嘁。”
他冷笑了一声,将通讯器丢了出去。
办公桌的对面,坐着一名估摸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
她容貌姣好,披着一条很长的墨绿色披肩。
“秦元恭?”
“还能是谁?”图安将靠在沙发上,翘起双脚:“图南那儿有一点儿变故,他恨不得趴在我耳朵边上告诉我该怎么怎么做。”
“你不高兴,也得听。”
“我明白,初女士,我只是瞧不惯他那副嘴脸罢了。”
图安手撑着脸颊:“他愿意帮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个皇子,且年长一些。这些保守派的老东西,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个个老古板,埋到先帝陵墓里都嫌老的东西,脑子里只有旧传统,跟不上新变化。若图南是男孩儿,他们保准冲上去大献殷勤,把我丢到脑后了!”
图南和图安虽然是兄妹关系,但他们的母亲并不是同一个。
图南的母亲是帝国正统皇后,而他的母亲则是小三上位,虽早早的生下了他,但直到图南的母亲去世后,才被封为皇后。
从伦理上来说,国民还是更认那名陪伴皇帝半生,明媒正娶的皇后。
而图南的母亲去世后,皇帝陛下仿佛才察觉到了自己对图南的亏欠和爱,恨不得把全帝国的东西都给这位皇女,甚至连帝国也要留给她。
可陛下明明有儿子不是吗?!
因为长辈无德,所以小辈不睦。
他和图南的关系不好是朝堂皆知的事实。
“话虽这么说,这些年来保守派在你身上付出的并不少。”
初女士劝道:“好好想想你的势力都来自于谁。”
“秦元恭那些人,无非就是希望我登基后,终止和那边的战争,把能石资源从战争方面放到医疗资源上——他们老了,也快死了,他们怕了!怕陛下再打下去,能石矿总有一天会被掏空,到时候他们连一个人造器官都买不起了!”
图安冷冷说道:“我偏不!我偏不!我大舅舅死在战场上,二舅舅也被联邦掳走了,疼我的人全都死在了战场上,凭什么要休战?!”
初女士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我即位,我一定要一打到底!如果是图南即位,我会自请去前线,开着机甲把那群联邦人赶回他们的烂社会!”
初女士沉默许久,才艰难的开口:“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千万不可让保守派的那群人听到。”
“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也不要再说什么图南即位的假设了,你该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相信未来。”
图安倒了一大杯白葡萄酒,一口气喝了进去。
放下酒杯后,他的眸子里浮现了一抹复杂的神情。
“初女士,听说你之前是历史学家?在帝国大学教过历史课程?”
“是的,我担任过帝国大学历史系的主讲教师,大概有十年时间。”
“我有个问题,可以请教吗?”
“请讲。”
图安直起身子:“我读过世界史,也看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绝密纪录片。纪录片里说,当时双方使用了生化武器,但联邦的生化武器混合在一起,诞生了一种全新的物质,这种物质让生物发生异变,这些异化的生物逃窜后,最终演变成了异变生物。”
初女士的脸色不变。
“但我读过的另一本书上又提到过,异变生物不是在生化武器中诞生的,而是曙光群岛上的原住民,因为具有传染性,所以是帝国人想用这种怪物作为攻击手段而引渡过来投入战场。”
图安看着初女士的双眼:“初女士,请问到底哪个说法是真的呢?”
初女士抬起眼睛。
“历史书上的,殿下,被历史书记录下来的,就是正确的历史。”
她说道:“你需要承认,并且贯彻下去。”
图安沉默了,半晌才喃喃的说道。
“这就是历史吗?”
“不,殿下,这是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