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什么,是你?”
那契丹亲兵转过头来,齐慎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述律平。
“怎么会是你,孤先前不是把你留在寿州城了吗,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齐慎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咋舌道:“啧……孤知道了,定是你偷偷混进契丹从马值,所以才一路随孤来到这里的,是不是?”
述律平点了点头道:“是。”
“胡闹!你这是要干什么?”
见对方承认,齐慎大怒:“你知不知道,战场很危险,是会死人的?不是你们女儿家随意戏耍的地方!”
“萍儿当然知道。”
述律平咬了咬唇,昂起头道:“萍儿不害怕,萍儿从小在草原长大,各部落之间打打杀杀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也不是你胡闹的理由!”
见对方还敢和自己顶嘴,齐慎越发生气,“万一敌军杀到孤这边,你一个弱质女子,如何应对,谁来保护你?”
“萍儿才不是弱女子呢!”
述律平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刀,比了个起手,语气颇为得意:“萍儿从小就跟父兄学武,上马能开弓射猎,下马能使棍用枪,我和殿下宫里那帮什么也不会的女人可不一样。”
齐慎还是第一次知道,述律平身上竟然有武艺,心中微微吃惊,想再训斥对方几句,一时也不知道还说什么好,于是话锋一转道:
“孤这趟出寿州也快半个月了,这么说,这几天你一直都呆在孤的军营里?”
“是呀。”述律平点了点头。
齐慎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悦道:“那这么说,你每天吃饭睡觉,都是跟那帮契丹汉子在一起咯?”
见齐慎的表情不太高兴,述律平怔了怔,很快便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了,抿着嘴笑了笑,摇头道:
“吃饭的时候当然在一起,但是睡觉不在一起,萍儿是殿下的人,怎么会跟其他男人睡觉呢?”
见齐慎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述律平接着解释道:“殿下,你的那几个契丹亲信,齐大柱,齐二栓,他们其实都知道萍儿的真实身份,当然要给萍儿单独安排住所了。”
“什么?这两个养不熟家伙,明明知道你在军营里,竟然瞒着我。”齐慎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述律平见状,忙替二人开脱道:“殿下不要怪罪他们,其实是萍儿叫他们不要说的。萍儿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跟敢哥哥乱说,以后萍儿得宠了,一定会找他们的麻烦。”
说到这里,述律平双手垂在身前,眼巴巴地望着齐慎,声音娇媚道:“好哥哥,萍儿之前做了错事,惹哥哥生气,都是萍儿的不对,萍儿一直想找机会请哥哥原谅萍儿,所以才跟着大军一块儿出城。”
“好哥哥,你军营里全是些糙汉子,做事粗手粗脚的,还是需要女眷来照顾才行,萍儿虽然不如那位妙染姐姐心思细腻,但也愿尽我所能,照顾哥哥的饮食起居。”
“唉……你这个疯丫头,孤真拿你没办法啊。”
听着述律平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又甜又糯,齐慎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免心软下来,长叹一声道:
“你跟在孤身边也行,还是作亲兵打扮吧,多的孤也不叫你做,每日给孤斟茶倒水,铺床叠被就行了。”
“是!萍儿一定乖乖听话!”
见齐慎答应让自己留下来,述律平顿时喜笑颜开,随后飞扑到齐慎怀中。
…
当日正午,眼看迟迟没有敌军水师的消息,齐慎吃过午饭,百无聊赖,于是带着述律平以及几十名亲军随从,准备到小孤山山脚,找个地方钓鱼。
钓鱼是齐慎多年的爱好,有时候压力实在太大,他就会放下手中的事务,找片水塘钓上几竿,对缓解压力往往有奇效。
“主公,主公!敌军的六万水师到了!!”
事有凑巧,齐慎一行人刚刚来到山下,找到一处适合钓鱼的石台,还没开始打窝,王檀忽然带着几名士兵,急匆匆找了过来,高声禀报道。
“哦,总算来了吗?到什么地方了?”
齐慎闻言,也顾不得再钓什么鱼了,立刻放下鱼竿,走到王檀身边询问。
王檀气喘吁吁道:“咱们设在岸边的探子来报,那六万敌军水师,原本是要去打瓜步镇的,后来见了绍威公子的船,看到上面打着主公的旗号,于是留下两万多人继续进攻瓜步,其余四万兵马,追着绍威公子,一路朝黄天荡这边杀过来了。”
为了能让敌军上当,齐慎特意将代表自己身份的斧钺仪仗,还有军旗,全都交给了干儿子齐绍威,甚至连平日穿戴的盔甲也和对方互换。
想不到当真起到了预想的作用。
“太好了,众美,你替孤继续盯着,一旦那帮贼军进入黄天荡了,咱们这五千弟兄,马上乘船离开小孤山,去港口与马嗣勋他们会合,将贼军的水师困死在里头!”
黄天荡的入口处,有马嗣勋埋伏的五千兵马,黄天荡深处,则埋伏着康怀贞和齐绍威的三万主力。
三万五千打四万,人数上也许有劣势,不过魏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是在陆地上作战,足以弥补人数上的不足。
一切准备就绪。
午后未时,南方军阀们组建的六万水师,在留下两万进攻瓜步镇后,其余的四万,果然一路尾随着齐绍威,浩浩荡荡地向着黄天荡杀来。
“你们看到没有,那船头上有齐慎本人的仪仗和大纛,不要放他们跑咯!”
领头的联军统帅许存,指挥着四万水师,很快来到黄天荡入口。
“许大哥,这附近太安静了,会不会有诈,况且齐慎本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对方是魏国的君主,不应该如此冒险吧?”
联军中还是有小心谨慎之人的,眼看黄天荡周边静悄悄的,连一只水鸟也见不到,心中顿觉蹊跷,连忙提醒许存道。
“许大哥,我看弟兄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先折回去,把瓜步镇打下来再说吧。”
“是啊,瓜步地形险要,若能将其夺下,咱们到扬州之前,也能有个据点。”
分兵追击,本就是许存拿定的主意,好不容易一路追到这里,许存自然不肯轻易退兵,听到众人劝自己撤退,当即摇头道:
“都已经到这里了,怎么能说退就退,不管那齐慎究竟在不在里面,都要等咱们杀进去才知道,大伙想想,我等若是能一战擒住齐慎,那就不用再去什么扬州城了,届时天下英雄闻我等之英名,谁不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许存话说完,见无人应答,当即眯着眼睛道:“怎么,莫非你们全都贪生怕死,不敢随我入内,建此奇功吗?”
听到对方激将,联军众将立刻忿忿道:“许大哥说得哪里话,不就是提刀杀人吗,我等有何不敢!”
“那就好!随我杀进去!此番若能取胜,不但吴国可以解围,你我将来个个都能光宗耀祖,飞黄腾达!”
“说得是,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