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已深思熟虑过了,若是寻不得如意之人,便去镇上酒楼寻个洗碗的差事,管吃管住,尚有工钱可拿,如此一来,您便也无需左右为难了。”兰香将自己的盘算和盘托出,亦坚信母亲会赞同自己的决定。
周母得知女儿的念头,只得无奈颔首,“如此也好,至少无需看人脸色,只是出门在外,定要护好自己。”
“娘,我又不是立马离开,您怎的还哭了起来?”兰香望见老娘眼中的泪水,不禁心生愧疚。
“我苦命的闺女啊,你的命怎会如此凄苦!娘这一生也未曾行过恶事啊!”周母一把将闺女紧紧拥入怀中,母女俩相拥而泣,泪如泉涌。
房间里目睹此景的孙氏,却对此鄙夷不屑,“一个被休弃的女儿,老太婆也不嫌丢人。”
梅花嫂子来时,恰好瞧见母女俩紧紧相拥,哭得泣不成声。
还当是发生了何事,赶忙小跑过去,焦急问道:“姨母,表妹,你们这是怎了?为何哭得这般伤心?”她环顾四周,家中除却她们母女,似乎大表嫂也在,莫非是那孙氏说了啥难听的话,脸色霎时有些不好看。
原本伤心至极的母女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当望见来人是自己的外甥女\/表姐时,旋即抹去眼泪,齐声问道:“梅花表姐,你怎的来了?”
香草已有半年未见表姐,见她的身影,脸上的愁云霎时烟消云散。
“梅花,你是听大姐说的吧?”平素无事外甥女鲜少登门,唯有逢年过节,才会前来小坐片刻,周母暗自揣测,定然是大姐回去将闺女和离之事,告知了她。
“嗯!我娘将兰香之事对我说了,并嘱咐我帮其寻一门好亲事,我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此事。”梅花嫂子颔首轻点,随即便将来意和盘托出。
周母深知外甥女是个靠谱的人,定不会如大儿媳那般寻些歪瓜裂枣,霎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果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兰香你也莫要再洗了,我们一同回屋,听听你表姐所介绍之人究竟如何。”
她未曾料到,大姐动作竟然如此迅速,这才过了多久?外甥女就已为闺女觅得了合适的人家。
“好。”兰香双颊绯红,轻声应了一句,便放下手中衣物,随老娘一同回了屋。
刚回到房间,周母便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问道:“梅花,你所说的那户人家是哪个村的?家中都有些什么人?之前可曾娶过妻?有孩子吗?年岁几何?”闺女已错嫁一次,此次务必得寻个憨厚的。
见此情形,梅花嫂子嫣然一笑,道:“姨母,您这一连串问题,让我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您莫急,我慢慢说与您听。”
周母一听,亦觉在理,自己着实有些心急了,外甥女所介绍之人,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遂点了点头,“是姨母太过心急了,梅花你慢慢说。”
兰香手捧一杯清水,来到梅花嫂子跟前,“表姐,走了那么远的路,渴坏了吧!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自小,表姐便对她呵护备至,只可惜成亲以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近些年来。
由于自己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婆婆每日都会给她安排诸多活计,其中便包括伺候妯娌坐月子,根本无暇回娘家,因此与表姐相见的次数少之又少。
没想到,表姐竟为了她的事,不辞辛劳,走那么远的路过来,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刚好有些口渴难耐,这水来得正是时候。”梅花嫂子接过水杯,便仰头一饮而尽。
“表姐,是否还需再来一杯?”兰香轻声问道。
梅花嫂子摆了摆手,“不用了,正事要紧,待我讲完也好早些回去。”
随即,她便将李浩的基本状况,如竹筒倒豆子般对母女俩讲了个遍。
“照你所言,此男子确实不错,难能可贵的是,其父母通情达理,想必你表妹嫁过去,定不会遭受婆婆的磋磨。”
周母对李家甚是满意,至于那两个孩子,她坚信只要闺女真心相待,假以时日,定然会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来。
“兰香,你意下如何?”梅花嫂子深知这种事情,还需询问表妹的意见,毕竟她们的看法并不能代表一切。
“表姐,我并不在意他的家境如何,只要人品端正就好,从你适才的介绍中便可得知,他是一个不错的人,我愿意与他见上一面。”
兰香面带羞涩地说道。她认为见一面也并无大碍,倘若看不对眼,也没什么损失。
恰在此时,门外蓦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母女俩心有灵犀,不用猜测便知,定然是孙氏在外面偷听。
原来,三人进屋后,孙氏便如猫一般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外,想要探听梅花嫂子给小姑子介绍的是怎样一个人。
岂料一个不小心,将门口的一根棍子碰倒了,孙氏顿觉无地自容,慌忙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堂嫂还真是本性难移,依旧热衷于这般行径。”
梅花嫂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记得当年姨母曾极力反对她与大表哥的亲事,怎奈大表哥对她一见钟情,甚至扬言,如果不能娶她为妻,宁愿孤独终老。
姨母无可奈何,最终只得应允了二人的亲事。孙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晓婆婆对自己并无好感,过门之后,婆媳二人的关系犹如针尖对麦芒,水火难容,时常隔三岔五便要争执一番。
大表哥对此也是视若无睹,任由媳妇和老娘争吵不休,故而村中多数人都对他嗤之以鼻,唯有他还自我感觉良好。
“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这辈子,他怕是也就这般模样了。”周母深深地叹息一声,仿佛那叹息声能将所有的烦闷都吐纳出去一般。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听朋友讲,那个男人如今在县城镖局谋事,想必工钱定然不会少了,表妹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受累的。”梅花嫂子瞥了一眼窗户纸,见没有影子,这才压低声音,将李浩目前所做的差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二人听。
“啊!此话当真?梅花,你可莫要诓骗姨母啊!”听闻对方有一份不错的生计,周母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那自然是千真万确的,我何时骗过您呢?而且这可是我朋友她妯娌的亲哥哥,岂能有假?不过,此事,您知晓便好,切不可对姨丈及大表哥他们提及,免得届时他们去叨扰表妹的生活。”
梅花嫂子对大表哥的性子了如指掌,那可是个怕老婆的主儿,只要孙氏稍微在他耳边吹吹风,他便极有可能言听计从。
周母瞬间领悟了外甥女话中的深意,是啊!闺女回来小住一段时日都容不下,又岂能让他们厚着脸皮,上门打秋风。
“梅花,你放心,此事我定守口如瓶。”周母拍胸脯保证,此事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