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你男人休了你,如此无趣,哪个男人会喜欢?不过,也算你命好,竟然被隔壁村那个杀猪匠给看上了。人家不介意你不能生孩子,只要能暖被窝就行……”兰香的大嫂犹如一只聒噪的乌鸦,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迹象。
兰香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孙氏,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问道:“大嫂,你这是何意?”
世人都知道杀猪匠凶狠无比,没几个脾气好的,打婆娘更是如同家常便饭。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嫂子,竟然要把她嫁给那个屠户。
“还能有啥意思?就是有人看上你了,而且愿意出一两银子,娶你过门。他家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也不需要你再生,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啊!你都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苦,哎呦!瞧我这张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小姑你在这方面根本没有半点经验。”
俗话说得好,打人别打脸,揭人不揭短。孙氏这番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向兰香的心脏,可见其心思有多歹毒。
兰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屠夫、五个孩子、为了把自己赶出娘家,孙氏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而且据她所知,隔壁村只有一个屠户,已经四十几岁,大孙子好像都七八岁了。这哪里是娶妻,分明是找了个伺候他们一家老小的丫鬟嘛!
老人常说“羊皮贴不到狗身上”,隔层肚皮差成山。虽然以她的条件,确实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家,估计除了那些鳏夫也没人会娶她,但她也不想找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的。
她宁愿找个孩子小些的,这样从小带到大,也会与自己更亲近些,老了也不至于无人养老送终。
“那屠户看上去和咱爹年纪相仿吧!大嫂,你是有多么急切地想让我离开这个家啊!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绝对会如你所愿,绝不会耽误侄女儿的亲事。你们也别再苦苦相逼了,不然,我不介意在自家门口上吊,让村民们都看看你是如何对待小姑子的,到时候,几个孩子的亲事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兰香本不想和大嫂撕破脸,可大嫂实在是欺人太甚,她在婆家受尽窝囊气,那是因为多年来没有子嗣,觉得自己愧对婆家,但这并不代表娘家嫂子可以如此肆意欺凌。
俗话说,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若不是把兰香逼到了绝境,她又怎会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孙氏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嚷嚷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屠夫多好啊!每天都能有荤腥吃,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既然如此,大嫂何不将你亲妹妹嫁过去呢?也免得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两个孩子。”兰香毫不示弱,直接怼了回去。
原来孙氏的娘家妹子,去年死了男人,如今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艰难生活,所以兰香才会这般说。
“那怎么行,我妹妹还那么年轻,怎能嫁给一个老头子,而且还有那么多继子女,她嫁过去,岂不是要受尽委屈!”孙氏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此话一出,兰香不禁冷笑一声,“你也知道那人年纪大啊!你也知道他家孩子多,你妹会受欺负啊!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天大的好事,你这人还真是有趣,下次说话前,请你先动动脑子吧。”
兰香打心眼里瞧不上她这个大嫂,不但自私还贪婪,估计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对方说好话。
“你……你怎如此不知好歹,我妹妹长的好看,且心灵手巧,自是要找户好人家,你岂能与她相提并论。”孙氏气得手指颤抖,指着兰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还得洗衣裳呢,若是没旁的事,你最好离我远些,免得溅湿了你的衣裳。”兰香压根懒得搭理孙氏,继续蹲在地上洗起了衣裳。
她心中已经盘算好了,若是一个月内不能将自己嫁出去,那就去镇上酒楼寻个活计,只要能填饱肚子,有个容身之所便好,总好过在娘家看他人脸色。
孙氏冷哼一声,“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便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若是到时还未搬走,休怪我无情。”
说实话,让她将到嘴的银子再吐出来,着实有些舍不得,可自己还有两儿两女,如今一儿一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把小姑子逼急了,真的吊死在门前,怕是再也无人敢登门求亲,亦或是迎娶她那宝贝女儿了。
再三权衡之下,也只好暂且妥协,若是一个月内,那白吃白喝的还未嫁出去,到时,她可就有话可说了。想到此处,便扭动着腰肢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家共有四间正房,兰香爹娘住一间,大哥一家四口住两间,剩下一间则是厨房。
其余两个儿子分别住在东西厢房,兰香如今与三哥家八岁的小侄女挤在一间屋子里。
二嫂倒是未曾言语,毕竟她在这家中犹如透明人一般,每日只晓得埋头做事,爹娘如何安排,她便照做,即便反驳也是徒劳无功,因为根本无人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闺女,都是娘没用,没本事,说不动你父亲与哥哥们。”不知何时,兰香的母亲已悄然来到女儿身后。
冷不丁的说话声,把兰香吓得浑身一颤,拍着胸口说道:“娘,您吓死我了,还有,这事不怪您,是女儿命不好,成亲多年,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给娘家蒙羞了。”
周母连连摇头,“闺女,那并不全是你的错,谁说生不了孩子就一定是女子的问题,也许是许老二的事呢!”
听到这番话,兰香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小声抽泣起来,边哭边说:“可他表妹确实怀孕了啊!”
当得知男人急着休自己,就是为了娶大了肚子的表妹过门时,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子同时割着,痛得无法呼吸。
“我的傻姑娘,那小寡妇男人在世时,就水性杨花,谁知道她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也就许老二那个呆子信那婆娘的鬼话。”周母想起前女婿的所作所为,便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真的吗?”香草听闻此言,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顿时一亮。
“八九不离十,这些年,你每次去医馆,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血虚两个字,所以,难保不是他的问题。毕竟他从来没有瞧过。”周母的分析犹如抽丝剥茧,头头是道。她坚信,生不了孩子,问题一定在前女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