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颖眼珠一转,说:“谁让你做事,你检举谁好了。现在人家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还傻傻地替人家背锅,真是可笑。”
朱之行还在辩解:“没有人指使我做什么!余书记的死,真的跟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郑颖一时无计可施,只好欲擒故纵:“那你就继续保密吧。等到过了今天,案情公布,你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必死无疑。只可惜你那娇妻陆雨不知又要便宜了哪个男人;你老娘还帮你们带着一个三岁女孩吧,女孩会不会喊别人爸爸……”
朱之行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崩溃了,他怒吼道:“你们这样诬陷我,我要告你们!”
郑颖呵呵笑道:“你告谁?告我们警察?没有证据我会跟你白话?你进来已经不少天了,好像没听你说过你表哥一句坏话,我提醒你一句,你这样做很不值得,因为他什么都交待了,包括余书记的事,他可说是你干的,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他放屁!”朱之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珠血红地说:“我现在举报,能不能立功减刑?”
郑颖心头一阵狂跳,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她的情绪波动,她拚命平息自己的激动,故作淡然地微微一笑,说:“当然。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主犯。你又不是官场上的人,跟余书记能结什么仇?巴结还怕来不及呢。你这样做,一定是别人逼着你做的。可是你不肯说清真相,我们只能相信别人说的是真的。到时你自然会承担所有后果。”
朱之行咬了一下牙,下了狠心。“我说,那天我是给余书记下了药,但我不知道是什么药,开始我以为是性药。”
朱之行的话,让郑颖大吃一惊,原本她是在讹对方,自己也没把握,却没想到余更新跳楼还真的有隐情,便催促朱之行详细说明。
于是朱之行便一五一十地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交待出来。
出事前的那天晚上,原县委书记余更新跟几位县领导一起在小雨饭店吃饭,商量事情。
那晚参加吃饭的县领导,除了县委书记余更新,还有县长倪宏喜、人大主任许志高、政协主席柏怀思、常务副书记罗学工、常务副县长常胜、纪委书记齐文法和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皮日房。
吃饭时,余更新不知为了什么事,跟其他领导争论得十分厉害。酒席快结束时,皮日房来到后厨,将朱之行叫到一边,交给他一个小纸包,要求朱之行想方设法让余更新吃下去。
朱之行知道表哥跟余更新不对付,表哥早就想报复对方。朱之行接过纸包,以为是性药,想让余更新当众出丑,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之后,他瞅准一个加茶的机会,将纸包里的白粉掺上水,然后让服务员借加茶的机会倒在余更新的茶杯里,余更新毫无防备,竟然将药水喝了。
朱之行看到余更新服药之后,便注意观察余更新的神态,还不时让女服务员上前服务,想看到余更新失态的样子,结果直到酒席结束,余更新什么事都没有,对女服务员也是彬彬有礼。朱之行甚至怀疑表哥拿给他的不是性药,而是无用的假药。
第二天,朱之行听到余更新出事,开始并没有往自己身上联系,后来皮日房过来,警告他昨晚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惹祸上身。朱之行不解,说,余更新不是跳楼自杀么,跟我能有什么关系?皮日房紧张地说,你说了就有天大关系,不说就屁关系没有。朱之行疑惑道,昨晚你让我下的什么药啊,是不是性药?怎么一点效果看不出来?皮日房摇了摇头,说,不是性药,是迷幻药,这种药是从一个强奸犯家里搜到的。当时皮日房就以交上级机关化验为名,从破案警察手中截了部分下来。他当时看了罪犯的交待材料,得知这种迷幻药会让人意识发生混乱,如果用量少,药物反应的时间就会变长,更特别的是,这种迷药在人体中十多个小时就消化掉了,仪器根本测不出来。
朱之行就问皮日房,为什么要害死余更新?怎么知道人服药后会跳楼?皮日房说,这纯属巧合,他哪里敢害人性命?何况对方还是县委书记。他原本是想让对方在离开酒席后,大庭广众下失态丢脸,并没想到要害对方性命。朱之行就说,即便是让对方出丑,对方清醒过来不会找我算账?皮日房说,他有什么证据是你下的药?你矢口否认,他又能拿你什么办法?只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好在他身上的迷药早就测不出来,不然大家还真有可能脱不了身。
朱之行开始两天吓得要命,警察也到他店里了解过情况,之后就没有声音了,这才让他逐渐放下心来。他问郑颖,皮日房被抓,是不是跟余更新的案子有关。
郑颖不便讲实话,便说:“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下药了。”
朱之行哀求道:“天地良心,我是受表哥的指使,真的没有害人性命的想法。”
郑颖说:“不管你们主观上想没想,但是客观上造成了余书记丧生,现在初步认定,他就是因为药物发作时失去理性,从而跌下楼致死,根本不是什么跳楼自杀……”
郑颖把审讯结果告诉何强后,何强大惊,立即让郑颖跟上级单位反映,建议对皮日房的案件重新审理。与此同时,何强也把这一情况转告义父罗向东,罗向东极为重视,当即指使省公安厅对余更新死亡案重新调查审理。一开始皮日房还矢口否认下药之事,后来看了朱之行的口供,这才承认是他指使表弟朱之行故意下毒,至于原因,他坚决不说,到后来,竟然趁警察不注意,咬舌自杀。
随着皮日房的自杀身亡,这个案件不得已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