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膳,陆庄氏亲自送陆平安回了他和庄鸿锦居住的院落。
这个院子除了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小厮还有一个嬷嬷当差,陆庄氏没派任何的丫环。
不是她不疼这两个义子,而是他俩一个月回来的次数有限,根本用不着安排丫环在身边伺候。
不光他俩的院子没丫鬟,陆清和陆晨的院子也没有。
陆庄氏既然收了他俩做义子,就不会区别对待。
来到陆平安的屋子,看桌子上摆放着她今儿个带回来的果子,心里非常的满意,这帮下人没有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平安,你缺啥少啥,就吩咐你屋里的嬷嬷,让她跟赵管家说。”
“平安晓得,谢谢母亲的关心。”
“天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吧。”
“母亲晚安!”
“晚安!”
看着陆庄氏出去的背影,陆平安眼角湿润,要不是母亲当初动了恻隐之心,把他买回来,他可能早就离开了这个世间。她是除了生母以外,对他最好的人。
自从来到这个家,他就好像来到了世间最温暖的地方,这里没人骂他是野种,没人瞧不起他。
母亲没认自己做义子之前,吃的、穿的、用的,就非常的不错;等自己成了这个家的七少爷,他的待遇就和几个哥哥一模一样了。
就算自己无法做母亲的儿子又如何,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他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救他于生死边缘的义母;不幸的是,他幼年丧母,遭遇了非人的折磨,让自己小小年纪吃尽了苦头。
他想到了母亲说的亲生父亲,大启朝最有权势的王爷。他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该如何跟他相处。
陆平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子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心里是又期盼,又忐忑。
他怕期盼越大,失望就越大。如果真是那样,他宁可不要这份迟来的亲情……
“夫人,也不晓得这事对于平安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唉,我真替这孩子捏一把汗!”陆明成是真心地替陆平安担心。
“侯爷,现在担心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咱们暗地里多为这孩子谋划一二,咋的都得保他一世平安。”
陆庄氏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自重生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与前世背道而驰了。她有时都怀疑,要是前世自己一开始就同意陆南和陆西从老宅分出去,是不是接下来的人生就和今生差不多了……
第二天午后,夏浩辰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进陆家村。
大家站在路两边看热闹。
“哎呀,你看没看见前面的那辆马车?五匹马呀,里面坐的人得是何等的身份!”
“你不晓得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吗?”
“卖弄啥?我又没读过书,哪晓得这些!”
“哎呀,不用说,准是上逍遥侯爷家的。”
陆家村的村民,自从出了一个逍遥侯和皇长郡主,那胆子也是愈发的大,都敢出家门看热闹了。
陆庄氏和丈夫领着家人全都站在大门口迎接。
队伍来到大门口,夏浩辰踩着车夫从马车上下来。
他穿着黑色的锦袍,头戴紫金冠,五官轮廓如精雕细琢一般浑然天成,气势凛然。
陆明成和陆庄氏上前施礼道:“微臣(臣妇)参见王爷,王爷安康!”
李小云带着其他人跪下,一起喊道,“拜见王爷,王爷安康!”
“皇姑姑,皇姑父,免礼!”夏浩辰虚扶了一把。
大概是血脉相连,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小少年身上。
夏浩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陆平安,内心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这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王爷,里面请!”陆明成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一行人来到里面,分宾主坐好。
“皇姑姑,皇姑父,一切安好吧?”
“托王爷的福,一切安好。王爷这是出来办事,顺便过来的?”
“是的,皇姑夫。本王奉皇上之命,了解灾后恢复的情况。”
“如今已经是灾后的第二年了,不知别的县恢复得如何?”陆明成问道。
“这两个多月,本王踏遍了所有受灾的地区,只有阳河县恢复得最好——这都是皇姑姑和皇姑父的功劳。”
“王爷,这话可不敢当!本县之所以恢复得这么快,都是皇上出台的一系列措施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微臣和郡主可不敢居功。”
“父皇出台的这一系列措施再好,也得有人肯坚决实施才行。”夏浩辰话落,接着问道:“皇姑父,皇姑姑,今年的庄稼收成如何?”
“回辰王,今年我们县迎来了大丰收。”
“皇姑姑,我怎么没见到世子?”
“王爷,本县有一些居住在深山之中的老百姓,他们生活得极其的艰苦。为了解决这些人的生存问题,我和你皇姑父派他前去这些地方实地考察,好解决这个问题。”
“不知有解决之道了吗?”
“有!就是不晓得效果如何。”
“做总比不做强。本王相信会成功的。”
“大家又唠了一会,陆庄氏请夏浩辰先去客房歇息。”
陆庄氏和丈夫等人散尽,夫妻俩带着陆平安去了夏浩辰的住处。
夏一正在院门口等着他们。
“卑职拜见郡主!拜见侯爷!拜见小公子!”
“夏一免礼!”
“郡主,侯爷,王爷正等着小公子。请随卑职走。”
来到小花厅,夏一请他们三人进去了,顺便关上房门,站在门外守着。
“平安,去拜见你的父王。”陆庄氏看着陆平安,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是,孩儿遵命!”
陆平安双手抱拳,弯腰施礼道:“孩儿拜见父王,父王安康!”
“平安,上本、父王这儿来。”
陆平安迈着步伐,来到夏浩辰面前,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陆庄氏和丈夫对视了一眼,两人行礼道:“王爷,你们父子多年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臣和夫人先行告退。”
“皇姑姑,皇姑父请随意。”
“父王,你真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是的,平安!这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我与你的母亲……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你只要知道,父王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就好。”他能说啥,自己当时身中媚毒,只能用他的母亲解毒。等他清醒过来,大错已经铸成。
他当时被人追杀,为了不牵连她,只好给她留下一枚玉佩做信物,以便日后相认。
他后来一直派人寻找此女的下落,可一直杳无音信,好在今年才打听到她的下落。
为了弥补她,以后只能好好善待他俩的儿子,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