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种情绪，他也只能深深掩埋。
    对于玉菩萨听似赞同实则挖苦的话，郑开奇听得出。其他教官听得出，学生们自然也能听得出。
    一时间，不管是真心请教的有心刁难的，都是群情振奋。
    一百多个突然躁动的男学员，还是声震四野。
    “我！”
    “我！”
    “我！”
    个个举起了手。
    他们虽然激动，却都立地未动，看来平时的训练多么严格。
    郑开奇看向玉菩萨，玉菩萨淡淡说道：“既然是前所未有的公开课，郑科长随意吧。不用拘泥于形式，学员学到东西，满意，就是教官的成功。”
    其余教官都看好戏一样看过来，不过很多都把小心思掩盖起来。
    这位郑科长，看来是惹恼了一向古板的玉菩萨。
    一个总务科科长，懂得个屁情报学？
    之前在特务科的那些名声，估计也是沽名钓誉来的。
    但他们不如玉菩萨的后台硬，不敢表现出来，总务科，是具体处理薪资的部门，谁敢不给面子？
    “我们就暗中看好戏罢了。”
    郑开奇得了授权，淡漠看向人群。
    这些人，普遍都是十八九，二十郎当岁。
    他看向最前排一个青年，问道：“你手举得最高，翘着脚尖。就先问吧。”
    “请问教官，”青年问道：“您认为什么是情报学？”
    郑开奇慢慢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叫什么？”
    “我叫卫东。”
    郑开奇笑道：“这就是情报学。”
    众人都是一愣。
    郑开奇脚下不停，迈步进去穿梭在人群中，“情报学不是多么高深的学问。就是一门不断索取你不知道的，对你有用的未知信息的学问。”
    “我通过言语交谈，观察，旁敲侧击，得到了一些资料，再通过现有的条件，推测出各种信息。这就是情报的收取。”
    他突然站在一个男学员身边，看着他说道：“你家里有人干木匠？”
    那学员瞪大了眼睛，“是。”
    郑开奇又看向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你在带病上课？”
    那学员也涨红了脸。
    “你昨晚没睡好，肯定是勤加学习了。”
    “你不好好的学你的习，来特务培训班干嘛？”
    “你家世一般，母亲是得病了么？注意放学后多加照顾。”
    他边走边说，见人就问，不知不觉就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前面，站在卫东的面前，说道：“刚才我走了这一圈，就是在收集情报，你认同么？”
    卫东怔怔愣在那。
    郑开奇又说道：“我刚才的判断，有对有错，你认同么？”
    卫东摇摇头，大声说道：“报告，我不知道。”
    郑开奇点点头，道：“第一手的情报是最笼统的，也是最宽泛的。要加以筛选。”
    他看向身边一个女教官，“您贵姓。”
    女教官说道：“郑科长好。免贵，姓曹，曹锦荣。”
    “曹教官好，是郑开奇的错，兼任情报学教官，但总务科一兜子破事，让开奇此时才来。也未曾认识诸位，如若不弃，摆上一桌，算作我的赔罪酒。”
    “郑科长客气了。”曹锦荣点头。
    那边玉菩萨面有不悦，郑开奇继续说道：“曹教官也是教情报学的吧？”
    曹锦荣一愣，问道：“郑科长看过我的档案？”
    “没有，那是档案室的宝贝疙瘩，我看不见。”
    郑开奇看向众学员，“刚才我与诸位言谈时，发现几位教官的表情，有不耐的，有走神的，唯独曹教官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就不着痕迹的摇头，只有同行才会如此。”
    郑开奇又说道：“刚才有谁看见曹教官表情的，把手举起我看看。”
    学院中就有几人举手。
    郑开奇点头满意，道，“我再问，还记得曹教官在我与哪几个学员聊天时有质疑表情的，继续举手。”
    还有三人。
    郑开奇面向众人，开始在人群里穿梭，说道：“你刚才与我对话时说谎了。”
    那学员脸色先是一红，随即脸色煞白。
    “为什么说谎？”
    那学员支支吾吾。
    “是觉得，如果猜错了，你又指出来，我可能会嫉恨你让你下不来台？”
    那学员点头，“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也不是来责怪你。”
    郑开奇环视一下众人，“记住，做人可以有人情世故，但情报学，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骗人就是骗己，就是延误战机。记住了么？”
    “记住了。”
    应者众。
    短短十几分钟，郑开奇就俘获了所有人的心。
    郑开奇又挑出来几个学员，表明他们刚才确实说谎了。
    几个学员都惊恐万分。
    “一个未经训练的人，撒谎是有明显标识的。不难看出来。”
    “好好学习，才能学到深的知识。”
    郑开奇看向卫东，“能解决你的问题了么？”
    卫东激动道：“报告教官，可以。”
    “下一个问题。”
    又有不少学员举手，郑开奇点了个个子最小的，问道：“你说。”
    那小个子兴奋道：“教官，我十分想像侦探那样追踪别人，不知道平时做哪些功课？”
    郑开奇问道：“告诉我，为什么喜欢追踪别人。”
    “因为他家的童养媳跑啦。他找不到啦。”
    旁边传来戏谑的声音，随即哄堂大笑。
    小个子满脸涨红，回骂道：“姓刘的，你家那个离跑也不远了。”
    笑声渐渐稀少，郑开奇没有刻意打断，这种氛围让他微微陶醉。
    “追踪别人，先要追踪自己。”他说道，“这个过程很难很痛苦。如果单纯为了自己的一些缘由就想学些技巧。”
    郑开奇说道：“你们以后会进入行动队，那里是打生打死的地方。可不是追个童养媳这么简单。”
    他自然不会对这些人多么推心置腹。
    既然是兼职，本就是面子工程，名副其实就好。
    转头看向玉菩萨，笑道：“主任是否满意？”
    玉菩萨脸色平淡，说道：“解散。你跟我来。”
    郑开奇跟着玉菩萨进了办公室。玉菩萨脸色好看了许多，“看来你也并非浪得虚名。”
    “主任过誉了。今日我看聚川学院学生个个龙马精神，都是您的功劳啊。”
    玉菩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知道你们总务科事情多，不过郑教官既然身有教官之名，就得来此授课，哪怕一个礼拜一次呢。”
    “全凭主任安排。我尽量多来。”
    接下来的酒席，玉菩萨并未参加，其余教官都是悉数全来，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