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正开心，郑开奇问道：“我提交的那个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臭不要脸的也没个人跟老子透透气。”
    叶耀祖喝道：“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上次说什么来着？他们欺人太甚。
    咱们总务处给的情报，他们连个表示都没有，我去找独孤大队长，他说等事情尘埃落定，自会向我们通报。该死的玩意儿。”
    郑开奇问道：“里面有硬茬子？”
    “屁。一群二世祖而已。都是中统上层沾亲带故的，甚至连进行地下情报的都很少，都是亲戚户。
    几鞭子下去，都屁滚尿流的，嗷嗷哭。”
    他也有些幸灾乐祸，“估计中统这次很难受了。情报员死了最多撤点损失点物资，这次，损失的心头肉。”
    郑开奇大惊失色，“那不行。这样下去，中统不得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会通报吧？”
    “不知道，独孤那个老阴货，做事狠毒的。”见郑开奇这么害怕，胆子也不大的叶耀祖倒是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
    乱世好恐怖啊。
    郑开奇自己在掂量。
    既然行动队还没找他，说明情报还在收集，还有人在零零散散的往外吐。
    希望老枪办事利索，别搞得真有情报泄露。
    郑开奇转了转眼珠子，“关于立泰钱庄，跟我走一趟？我跟你介绍一些人。”
    叶耀祖自无不可。
    郑开奇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又喊了叶耀祖，两人驱车去了南郊。
    去年，楚老三带着郑开奇，跟南郊十数位大佬在饭店博弈。
    今年，郑开奇带着叶耀祖，还是在同样的酒店，同样的房间，同样的掌柜的伺候。
    这次，还是上次那些大人物。
    张老三，油王，池生的父亲，鲁婷婷的父亲，小郭的父亲，以及其他当时加入后来因为日本人的手段中途离开的那些大佬。
    郑开奇两句话定下了基调。
    “这是总务处会计部叶主任，特工总部创始人李主任的小舅子。自家人。”
    “这次来，是想在宁波路上开一个钱庄，就在咱们南郊。
    我自当奋勇，为好朋友分忧，所以找了各位。
    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站站台。”
    郑开奇两句话，说明了叶耀祖的分量，自己和叶耀祖的关系，以及这次自己的态度。
    众人心中唏嘘。
    上一次，也是如此。
    连座位都几乎一模一样的座次。
    当时郑开奇半透明，楚老三是推动的。
    但是，楚老三已经死了，郑开奇却如日中天。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
    而且今天，即便带着特工头子的舅子，郑开奇却占据了主动。
    那个叶耀祖，已经被郑开奇牢牢把握。
    叶耀祖有求于人，郑开奇没有盛世凌人，叶耀祖也放足了姿态。
    桌上的气氛也慢慢热络起来。
    这些从不屈膝弯腰的青帮中人，大部分跟特务都拉开了关系，既然这次只为赚钱，他们也没有起初的芥蒂。
    加上郑开奇从中斡旋，声明了不管是存钱还是转介绍，都按照市面上最高标准，赚取钱财也不过是维持特工总部的正常运营。这些中老年都答应鼎力相助。
    赚钱嘛。
    叶耀祖都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得到了第一批的用户，很是开心。
    “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难，但也不会像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储户是一部分，拉拢客户也很重要，忠心的职员也是一部分。”
    叶耀祖本就是半吊子，进入总务科也不过是不敢去一线抓人，也没有机要室，档案室的耐心，只能来这里做个空格主任。
    “老郑，那其他的事情，你也帮我办了吧。办的漂漂亮亮的，让我也涨涨脸。”
    郑开奇顺水推舟，商量了具体的要求。
    刚开始钱庄不需要太多的人，有四五个核心职员就行。
    “交给你了，我是白搭。不过资料得经得起审核。”
    “屁。大中午吃完饭就聊这个，走，去百乐门。”郑开奇大手一挥，叶耀祖眼睛就亮了。
    “找夜莺？”
    郑开奇呵呵笑，“那必须的，我去了，夜莺就是忙死，也得给老子面子。”
    叶耀祖兴奋的，亲自开车，车子横冲直撞，吓得郑开奇都冒汗了。
    “叶少，你就这手艺？”
    “哎呀，路上的行人会躲着的。撞死赔钱就是。”叶耀祖浑不在意。
    到了百乐门，满街的衣衫褴褛就成了灯红酒绿。
    即便是下午，这里人也是多的多。
    郑开奇有时候都在想，这些人到底都是干什么的，他们趴在上海这个苟延残喘的地界疯狂吸血，享受着即便战争中也能轻松惬意的生活。
    无一例外，都是依附着日本打造的新的经济，贸易规则，而从中获利的人。
    他们是实打实的上海，甚至于整个中国的上等人群。
    脱离于战争，又享受着战争的红利。
    长此以往，这些人怎么会选择抗日？抗日就是在颠覆自己的生计。
    心里想着这些，他突然觉得，中统把夜莺和一个联络点设在百乐门，是一记妙手。
    自己也应该得有所行动，白白浪费了这些最好的情报来源。
    “哎吆，郑科长。”老板娘上次被搞的心惊肉跳，知道是得罪了郑开奇的下场，这次见正主来了，慌不迭出门招呼。
    这位在上海名流界也算是长袖善舞之辈，面对有执法权的特务，也是苦闷的很。
    “二楼有雅间么？”
    “有的，有的。”老板娘见不是砸场子，乐得鱼尾纹都亮出来了，又打量叶耀祖，“这位少爷也是有些眼熟啊。”
    “叫叶少。”
    “原来是叶少啊。恕我眼拙啊。”
    老板娘亲自带着上了二楼，郑开奇问道：“夜莺呢？”
    老板娘面露难色，“她一般都是晚班，中午起床，现在估计正在化妆上班的路上。”
    “来了后台不能化妆么？”郑开奇不开心，“哪那么多废话。我要最快时间见到她。”
    老板娘还能说什么？苦着脸就离开，“赶紧联系夜莺，那位祖宗又来了。今晚能不能营业，就靠她了。”
    那边房间里，叶耀祖惊讶道：“咱们这样没事吧？日本人可是严令我们来这些风花雪月场所的，夜莺的背景也不简单，肯定有大人物保着。
    闹得太僵，日本人会给咱们脸色的。”
    郑开奇语重心长说道：“兄弟，日本人讨厌咱们拉屎熏着他们。但每个人都要拉，只要你不当着他们的面拉，他们不会自找晦气的。”
    “老郑。”叶耀祖起身往雅间卫生间走去，“你说的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