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心里无奈。
    他是不能杀老枪的，但又得跟老枪慢慢把各种事情讨论一遍，再找准时机撬开那一点点缝隙。
    让老枪心平气和的接受和平共处。
    老枪终于说到了楚涟涟，郑开奇心里舒了口气。
    他假模假样说道：“你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也许，放了你，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老枪脸上变颜变色，“郑队长，你就不要考验我了，想让我体验大悲大喜再到绝望？你也有点太小看人了。”
    郑开奇摆摆手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杀了你的我损失太大，你活着，我才能利益最大化。”
    他看向老枪，“而且，我有了更好的把柄在手里。”
    老枪反问：“谁？”
    “自然是以前的楚涟涟，和今晚的楚老二。”
    老枪否认，“我不懂你的意思。”
    “楚老二带着你出来的时候，我让人拍了照片。”
    郑开奇笑了，“如果我出了事，加上你，整个楚家，都得给我陪葬。楚涟涟和楚老二，将都是中统安插在上海政府里的特务间谍。”
    “你——”
    老枪脸色发青，看着正在咳嗽的郑开奇。
    郑开奇笑开了花，“我不会跟钱过不去。而且，我敢说，我已经在新特务机构的名单上。”
    老枪沉默，开始计较得失。
    自己的死活是其次。郑开奇说的是真是假，才重要。
    “郑队长，你怎么那么确定，你会在新机构的名单之中？”
    郑开奇颇有些得意洋洋，“你是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都干了些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打鼓。
    目前先稳住老枪，不要让中统做出过激的行为。
    “你怕我进不了新特务机构会想尽一般办法立功。继而出卖楚涟涟，出卖你我见面的据点。”
    郑开奇嗤笑道：“你没猜错，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说不定真的会对你们下手。”
    老枪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
    “在那之前，我不杀你，还得和你做生意。”
    “真放我走？”老枪不可思议。
    郑开奇点头，“你说的，双倍，抓紧给我送到南郊来。至于咱们是和，是战，那就看过几天的记者招待会了。”
    老枪试探问道，“如果和。”
    “继续合作，赚钱么，不寒颤。”
    “如果您不在名单中？”
    “那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是给我点情报让我立功，还是一毛不拔准备跟我鱼死网破，看你们了。”
    老枪心里很清楚，郑开奇有了这前车之鉴，是不会再让自己有被刺杀的可能。
    他为什么如此笃定自己能进特务机关？
    是自己花巨资买的情报，真的不准确么？
    郑开奇给的条件，并不苛刻，甚至是宽松。
    老枪倒是不怎么怀疑他的诚意。
    如果他心怀叵测，完全可以现在就囚禁他们，等名单上没有他时，他再上交，一鸣惊人。
    放自己走？
    完全没有立场啊。
    老枪清楚，此人就是个情报贩子。
    利用职权赚取尽可能多的利益。
    无原则，无立场，无信仰。
    老枪打定主意，如果真的能走，或许这个能郑开奇，能作为固定的情报伙伴。
    可以相互合作。
    “那我先谢过郑队长。”
    郑开奇淡淡说道：“你的命，加上我的命，加上那条情报的话，多少钱合适？”
    老枪说道：“郑队长，您不用说了，您会收到满意的价钱。”
    “我可以走了么？”
    郑开奇点头，“老子说话不是放屁，不杀你就是不杀你。不过，咱们得事了了，夜莺的话怎么算？”
    老枪颤声道：“她没死？”
    “没死。”郑开奇淡漠说道。
    老枪有些意外。
    郑开奇说道：“我与夜莺没有私仇，她也只是听命行事。死命可免，活罪难逃。那几个嘴巴子让她知道，在有些时候挑衅别人不是件聪明事。”
    老枪黯然点头。照这个架势看，如果她少几句话，可能就无损离开这里了。
    心高气傲的女人，挨了几巴掌，估计不是什么好解的心结。
    “老枪你那里定有不少名帖字画吧？”
    郑开奇突然问道。
    老枪有些意外，“有是有，不过，不如金条好变现吧。”
    “夜莺你可以带走，到时送来些字帖字画。”
    直到老枪带着夜莺离开，不光是他，夜莺更是不知所以。
    她已经想好了先是受辱再被残忍杀死的先后顺序。
    心理早就给了自己足够的心理暗示，没想到，没死。还被放了。
    回到秘密地点召集人手一合计，就少了几个人。
    “那几个往外冲的时候与人下死手，被人杀了。”
    老枪仔细问了问情况后，更是坚定了郑开奇无原则一心都是钱的情报贩子的形象。
    百乐门是暂时不敢用了，他带着夜莺一大早回到了租界，一番运作和忙碌，准备了大量的银钱。
    最后约了楚涟涟。
    楚涟涟倒是丝毫不惊讶，说道：“只要他不死，他要的就是利益最大化。不过以后跟他谈买卖，就得狠狠出血了。”
    她拿出来一个字画卷轴，说道：“我这里只有这一幅还算不错的。郑板桥的竹子。”
    老枪已经很后悔了，这次行动，不管正确不正确，他冒失了。
    为了不让心爱的楚涟涟涉险，他选择了谁都没透露，直接下手。
    没想到郑开奇不仅不软，还硬的可怕。
    这个柿子，挑错了。
    “这是.....郑板桥的真迹？”老枪问道。
    “不错，而且是壮年时的心境。是收藏里的典藏品级了。”楚涟涟也有些心疼。
    这幅画，本来是挂在自家办公室的，镇宅之宝的存在。
    “这小子，附庸风雅。”夜莺在旁愤愤不平。
    楚涟涟看了她一眼。
    老枪说道：“他应该是送人的，他不像是爱好字画的人。”
    “没有人脉和资源，他到不了现在的位置。”楚涟涟说道。
    后来单独跟老枪相处时，她说道：“夜莺一路上顺风顺水，心性太差，早晚要出事。”
    “毕竟是故人之女，任务之余，多少也要照顾的。”
    老枪要亲自去送这些礼品，楚涟涟说道，“我去吧，在新特务机构发布记者招待会之前，你还是不要露面了。”
    厌烦归厌烦，老枪的位置至关重要，不能有失。
    她楚涟涟，跑不了，也不能跑。
    希望郑开奇不要吹牛，不然等他丧心病狂那一天，真有可能会出现各种让中统陷入地狱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