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伤员所说,诡雷的位置,就在出门右拐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郑开奇在诡雷爆炸的地方旁边差不多半米的地方树了个长长的树枝,比人高,上面还缠上了五颜六色的布条。
在绿油油的密林里,异常的显眼。
郑开奇边走边说道:“一会等咱们在外面转完,回塔哨看看,这个诡雷的掩埋竟然没被发现,真的是奇怪。”
涩谷明妃沉默着。
她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了。
而身边这个男人,自从听说弟弟说的话后,就觉得有意思。
他到底多想了多少步。
“涩谷小姐,麻烦您高抬贵脚,咱们得快点走,不然咱们可没法在天黑前结束战斗。
这片密林说大不大,快跑一小时能转悠一圈。
说小也真不小,咱们要是走慢了,转完得天黑了。你弟弟那边的线索就看得少了。”
这话比什么都有用。
踩着短跟鞋的的涩谷明妃是有一些累了。
密林,山路,可不是平缓的水泥地和银行大厅的地板,有时候一踩一个坑。
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郑开奇不吝赞叹,“涩谷小姐,别的不说,你对弟弟的这份心,在下实在是羡慕啊。”
“毕竟是弟弟啊,郑队长。”涩谷明妃脚下小碎步踩着,说道:“我不懂军事,也不懂战斗,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痕迹。
不过,咱们从门口到现在,走了几公里了,我发现了,咱们俩走的路线,只有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士兵脚下的鞋印。”
郑开奇点头,日本士兵的军鞋都是带有防滑钉和利于脚底板发育的跟鞋,前后印很深,中间中空,利于辨别。
而且,六名特战队员转悠的时间更长,他们都没发现。
郑开奇笑道,“我还是倾向游击队根本没有出现这一项的。
咱们走的路线也不短了,硬是没看出来任何痕迹。”
涩谷明妃疑惑道:“那为什么,坂本君非要说看见了?”
她希望身边的男人给个建议。
这一路走过来,她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眼神犀利,看似散漫,其实每一个角落都在他眼中慢慢筛查。
是个厉害的男人。
他们并不是一路沉默,偶尔聊聊天,起码这个男人不是个庸俗的人。
谈吐,见识,都深不可测。
他甚至懂上海的律法,经济。
但中午简单吃饭时,浅川寿对她说的是,此人不学无术,之前只是个酒馆的店小二。
她犹豫片刻,说道:“郑队长,浅川中佐,似乎,对你有所偏见。”
“哦?哪方面?”郑开奇问道。
“恩,除了当特务之外的能力?”
“哦,那不重要的。”郑开奇说道:“我出身确实很差的,店小二一个,不过,人总得进步吧?我就不断的充实自己。
起码不能辜负别人的信任啊。是不是?”
郑开奇说道:“就像这密林,越是没人管没人理,这些树,长得又高又壮又笔直。”
郑开奇说了些玄学的话,涩谷明妃哦眼睛更亮了亮。
“现在,浅川中佐的话,我有些相信了。”涩谷明妃说道,“我相信,德川中佐很器重你的话了。”
郑开奇笑道:“感谢您的信任——小心。”
涩谷明妃的脚脖子崴了。
她纠结了许久,最后听从了郑开奇的建议,让他背着,快速把寻找和阻击游击队的路线大体转了一遍,没任何收获。
“咱们还是去山坳那边吧,光走过去得半个多小时。我怕时间来不及。”
郑开奇看了看腕表,“两点多了。”
涩谷略显拘谨,双手放在他背上撑住身体,减少身体接触,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身为塔哨兵的坂本,就是非要说他看见了游击队呢?”
涩谷明妃说道:“按照他的口供,游击队出现后,是平缓的行军,教官是用了五分钟时间挑选了人就出兵,他们是急行军。
以万全准备对付不备,怎么也不至于,撞不到他们。”
郑开奇说道,“涩谷小姐,我给你说个小故事吧。”
慢慢的,涩谷明妃已经没有那么见外,甚至还俏皮道,“你背着我,我想不听也不行啊。”
郑开奇没有笑,说道:“其实故事很简单,我小时候打碎了一个花瓶,那个花瓶本身并不重要。我甚至想好了跟晚一些回来的母亲说。但恰巧的是,母亲的奶妈路过时被花瓶碴子划伤了脚。
后来,我就没了勇气跟母亲承认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并且,把一切都归咎于家里那只狸猫。
脾气好的母亲为此骂了那可怜的小家伙一下午。”
涩谷明妃若有所思。
郑开奇一路急行,在大门口稍微停留,问道:“要不要进去休养一下?”
“不用了,麻烦你,辛苦一下吧。”
郑开奇正式往山坳那边走去。
“你的意思是,因为死了人,还失踪了人,所以,坂本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撒了谎,此时都不会承认。
甚至会恼羞成怒。”
涩谷明妃说道:“这就是您那个小故事的意思?”
郑开奇丹丹说道:“我只想说的是,如果难以兼明的两个矛盾点在对立,那肯定有一个在撒谎。”
“你弟弟既然不会撒谎对你,那么,其他所有人,意见有相悖的,都在撒谎。”
在山坳这边,郑开奇把涩谷明妃放下来,又插上了杂色花布搞的旗子,回头看向塔哨那边,“这个位置,就很远了。”
“是的,弟弟说过,过了这个山坳,塔哨就完全看不见了。”
郑开奇心中有数,嘴里说道,“过了山坳是溪涧,过了溪涧是另一片密林,宪兵队已经扫了一遍,竟然没发现尸体和行踪,只是发现了密林里有打斗痕迹和血迹。
审讯记录是这样写的吧?”
涩谷明妃点点头,“是的,是这样的。”
郑开奇矮下身,“走,去看看。”涩谷明妃发现此人谦谦君子,不扭捏,不越界,很坦荡,很有意思。
她附身上去,郑开奇进了山坳,走了十几秒钟的彻底黑暗。
“注意头顶,小心碰头。”
眼前猛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