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大德？
    李默笑了笑，“大恩大德算不上吧，里面还有一个，你要不要？”
    杜明眼睛亮了，“哦？是什么案子的？”
    “外国人，卖妇女案。”
    杜明的脑袋往回缩了缩，尴尬笑道：“别了，这一个就够了。树大招风啊。”
    洋人？拐卖妇女？
    他可惹不起。敢在租界违法乱纪的中国人多，大多是迫不得已。
    敢在租界违法乱纪赚钱的外国人少，一旦有，那就是位高权重或者人情脉络深不可测的。
    他惹不起。
    李默没多说什么，进去拖出来一个麻袋，把一个女人倒出来。
    “知道，为什么抓你了么？”
    贝瑟斯夫人已经由高傲美艳的熟妇变成惊恐哆嗦的小绵羊，忙不迭点头。
    “这次我放你走。”
    “让我知道你还干，下次还把你带到棚户区，还是放你走，不过，就得剥光衣服了。贫民区是什么地方你知道的，后果是什么样你也知道的，”突然大声喝道，“听明白了么？”
    女人嗷嗷大哭，说了些两人根本听不懂的鸟语，不断在那点头。
    李默问杜明，“是不是道歉，害怕了？”
    见那贵夫人衣着华丽，满身香氛气息，恨不得原地失踪的杜明点头，不说话。李默这做派，不像是共产党。
    “滚蛋。”李默喝道。
    贝瑟斯夫人连滚带爬跑开。
    杜明问道：“默爷抓了他，不光是为了吓唬吓唬她吧？”
    李默说道：“不吓唬，难道杀了她？一介女流，而且，该惩罚的也不是她。”
    说归说，黑犬还是有些落寞。在自家门口看着洋人犯法，却拿她丝毫没有办法。
    希望以后子女能有个扬眉吐气的生活环境吧。
    修道院。
    小张三带着青帮的兄弟们，把修道院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毕竟在租界，警备力量不如青帮势力好使。
    也只有背地里，郑开奇才敢用小张三。
    郑开奇亲自到位，小张三过来道：“哥，里面绝壁不开门怎么办？强攻吧。”
    “不急。”郑开奇说道：“对方估计在找人，看一看能找来什么人。”
    小张三说道：“不会找来巡捕吧？”
    “不会，那些修女肯定知道露馅了，打电话找巡捕不等于找事？”
    郑开奇嘀咕着，“我就想看看，还有些什么人物能蹦出来救场。”
    小张三掏烟，分给昔日的老大一根，两人点上烟，吞云吐雾一会，一等等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人群聚集和车辆赶来。
    “这里距离主城区不远，半个小时，该来的都来了。”郑开奇咳嗽了几下，震得胳膊疼。
    “算了，不等了，估计就那两拨人有合作。”
    小张三就要挥手，那边顾东来来了。
    郑开奇说道：“东来你进去试试那老道，顺便看看里面的情况。”
    顾东来身材高大，又懂运气，在墙边一踮脚单手就够着了墙头，手一拉就进去。
    小田简单说过布局，顾东来趁着天黑，直奔修道院烧火的地方，那个老道手握拐杖，正看着他。
    顾东来脚下不停，“高人？”
    老道早就察觉有人翻墙进来，表情似笑非笑，脚下不丁不八，一手往锅灶里塞着木头，一手握住拐杖的头。
    顾东来越走越快，几步上前，“听说你很快啊。”
    对于差点杀了郑开奇这事，顾东来是很介意的。
    早就察觉到修道院诡异气氛的老道见来者不善，以为来了坏人。顾东来到了挥刀可伤的距离，就横手抽刀，刀光一闪。
    “刺啦”声不绝。
    顾东来用手抓住了剑柄。他手上套了个金属手套。
    “缠丝？南方小拳种的练法么。”老道呵呵一笑，手腕一震，顾东来的手就松开。
    两人战到了一起。老道攻击凌厉又迅捷，剑光一直围绕着顾东来周身半米范围，翻腾如龙。
    顾东来怡然不惧，一双缠丝手轻而易举挡着老道的剑光。
    他察觉得出，老道似乎很焦虑，越来越焦虑。
    直到一声怪异叫声从背后传来，老道的焦虑到了极点，竟然露出些破绽。
    顾东来却猛然后退，没有乘胜追击，回头看去，狼娃正牵着媛媛的手，站在外面。
    狼娃吱吱两声，顾东来说道：“走，得换地方。”
    老道焦虑的就是顾东来的站位容易伤到刚来的狼娃，却见两人似乎认识。
    狼娃身边是站不得陌生人的。
    他缓缓收了拐中剑。
    “你们认识？”
    顾东来说道：“老道你也是练家子，这修道院有猫腻，你没看出来？”
    老道淡淡道：“我就是个逃难做饭的，又不接触她们，不清楚。”
    “跟我走？”顾东来说道：“我们马上要强攻这里？”
    老道问：“为什么要强攻？”
    顾东来说道：“这里以怜悯之名，专做些人口买卖的事。”
    老道愣了愣，“当真？”
    顾东来不屑，冷笑。
    老道说道：“那不能强攻，这里那么多女人孩子。等我片刻。”
    果真是片刻，老道拎着一个麻袋过来，都是人头，“跑了一个，接媛媛那个。”
    伊莲娜跑了。
    小张三率人冲进去清扫了整个修道院，发现了一条仅供个人逃生的狭窄通道。
    “你们两个，”小张三招呼了两个人，“跟出去看看，注意看情况，不要愣头青一样冲。”
    “晓得了，少爷。”两人奉命离开。
    小张三左看右看，没见着郑开奇，知道是回避了，回避谁？这老道么？
    老道又不认识他。如果要回避，顾东来不也得回避？
    接下来，顾东来对老道说道：“这家修道院会换个新主人，这里你是不合适待了，你是继续云游，还是跟着我走？”
    “腌臜乱世，何以云游？”老道对这个高大青年印象不错，说道：“我可以走，能带着他么？”
    他指着狼娃，顾东来摇头，“不能，他有亲人，来这里是想学习成长，不是出去杀人。”
    老道不以为然，“国家都这个德行了，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顾东来说道，“你杀性挺大。算是什么出家人？”
    “出家人？我是道士，还是不忌荤腥的道士。”柴老道不屑道，“后生，你是觉得你功夫了得，就得听你的了？”
    顾东来直言道，“知道了今晚的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离开上海，去你想去之地。二是跟我走，自有地方供你吃喝，给你养老送终。”
    老道呵呵笑了，“你们都是大人物嘛。见你们一面就得被保护起来。”
    顾东来点头承认，“不管你认不认，现在上海是日本和洋人的。不管你信不信，今晚的事早晚会有人查，你就是疏忽所在。”
    柴老道知道，自己曾经袭击过日本人，如果真有人来查，自己真有可能被发现。
    到时会牵连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