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瞪眼龙可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是小事？
昨晚如果真跟郑开奇所说，已经发生了好几种事件，闹的这么大，怎么可能会是小事？
杜明的责任他都能想方设法消弭，更何况瞪眼龙确实找过他。
这个大的甩锅对象，竟然是他。
郑开奇说道：“吃个点心吧，吃完了有精神了，给杜明打个电话，你说，他会不会赴约？”
瞪眼龙也恢复了些精神，“应该会吧。”
“肯定会的，不管是坐实你的身份，还是找你做替死鬼，都必须找你。你只需要告诉他，要想得到一切，就让他来找我。其他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有数。”
郑开奇起身离开。
在瞪眼龙面前，他要做足了姿态。
这条介于黑与白之间的大狼狗，如果是以前，他或许真会言辞恳切，透露部分事实的道歉，但现在他摸透了这些人的持中秉性。
他们或许不是墙头草，或许对日本人也能同仇敌忾，但对国人，他们依旧没有好脸色。
来之前，他从小油王那摸了瞪眼龙的为人。
说他好，他对普通人没有怜悯之心，身边都是达官显贵和暗中的各种交易，他漠视身边穷人和小贩们的痛苦和不幸，把他们的叫唤当做是无病呻吟和生活的点缀。
曾经有一乞丐磕头求口吃的。瞪眼龙确实给的，代价是让那乞丐吞掉自己吃了一半的香烟。
这就是他做的事情。
说他不好，他对日本人确实没有好感，也敢仗着在租界听差跟日本人叫板。但跟日本人做生意时，也是满心欢喜数钞票。
他无党派，无信仰，就像是没有家室没有后台没有什么顾忌的楚老二。
郑开奇知道，自己但凡对他有丁点软弱，等瞪眼龙缓过劲来，肯定会对自己报复。
这是他的行事准则，所以，他不如强硬到底，适当的拿出些所谓的背景，让他忌惮忌惮。
也让他这样将就着误会下去。
在郑开奇看来，巡捕房这边的情况，也有可能会惊动日本人。
毕竟铁塔行事太过粗犷，完全不忌讳影响，他是共党的这一印象在大戏院后再日本人那很深刻。
现在，整个租界都在贴着他的画像，虽然不是很像，但很有神韵了。有点像当初的李默在日占区的通缉榜。
德川雄男是个心很细，眼睛狠毒的家伙，他因为浪人酒馆的案子在黑龙会的租界分部停留，总会知道巡捕房的案子。
一旦被他提前知晓了巡捕房和铁塔的冲突，他难免会想出来真相，一旦他见到了杜明，很有可能会想清楚前因后果，得知浪人酒吧和巡捕房案件的联系。
那就会很被动了。
郑开奇走到门口，回过神来道：“啊，对了，我在租界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微微一笑，关门离开。
半个小时？
该死！
瞪眼龙再也顾不得其他，挣扎着爬起来，叫来了护士，“扶着老子下楼，老子要打电话。”
护士一瞪眼，瞪眼龙立马改了语气，“给你十块，扶我下去打电话，快。”
如果不是全城搜罗铁塔，他的兵也被征调，他需要跟一个护士委曲求全么？
小护士没要钱，只是来了句，“您能好好跟我们这些打工的说话么？”
瞪眼龙想发怒，最终还是忍住，到了一楼前台，他扔了十块钱出去，自己扛起了电话。
小护士看了那钱好几眼，最终咬着嘴唇，还是没有捡，转身离开。
瞪眼龙把电话打到了巡捕房，马斯南路巡捕房那边已经被全部监管，听说是瞪眼龙，以为是来关心杜明的，接电话的巡长骂道：“他老杜是回家伺候老婆了，我们在这里扫地拖地清扫战场。”
“回家伺候老婆？”瞪眼龙惊讶。
“停职了，有小妾的事捅到了家里，母老虎发威呢。”那巡长在幸灾乐祸。
瞪眼龙赶紧挂了电话，又把电话打到他家里。
杜明正烦着呢。
小妾那边的破事就不说了，巡捕房死了好几个手下，大牢也清空，上面问责不说，整体上都是一片浆糊。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那么惨？到底得罪了谁？还是无形中冲撞了那些神仙老爷们。
电话响了。
老婆还在那骂骂咧咧，“是不是那个小狐狸精？臭不要脸的，打电话打到这里来了？天呢，活不了啦~~~~”
杜明骂道：“你闭嘴吧，老子都疯了，喂。谁！”他拿起了电话。
瞪眼龙的声音很是急迫，“是老杜么？杜明？”
杜明一听这声音先是一愣，随即眼眶子都红了，他想起了昨晚瞪眼龙找自己赎几个人，自己觉得有猫腻，没同意的事儿。
咬牙切齿起来：“你他妈的在哪？”
瞪眼龙自然听出来杜明话里的怨恨，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只能恨恨道：“杜明我问你，我如果说我是无辜的，你信还是不信？”
杜明差点把牙咬碎了，“你说，如果颠倒过来，你是我，你信不信我是无辜的？老子没得罪你吧？你特么——”
瞪眼龙打断道，“没时间了，老杜，我问你，是收拾我重要，还是你保住你的位子重要？”
杜明骂了一句，“老子还能保住位子么？肯定是把你捅出去，收拾你重要。老子没个好，你也别想好。”
瞪眼龙说道：“这么说吧，你就是把我捅出去也没用，我昨晚受伤了，差点没死，巡捕房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杜明冷笑一声：“苦肉计谁不会？昨晚你我见面，可不是在荒郊野岭，你找我办的事，也不是没人知道！”
瞪眼龙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说的对，那个暗娼馆的娘们，都知道自己具体说了什么。
自己这个德行，也没法去杀人灭口，手下都去忙了，也没法代替他杀人！
果然，自己的这一番尝试，失败了。
果然还得靠郑开奇。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痛得浑身发抖的身子，喝道：“杜明，你惨，老子也不容易。现在救你就是救我，你要是想好过，抓紧时间去——”
他把地址说了一遍，“你还有二十分钟，晚了，咱两个手拉手去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