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上海格外的冰冷。
苦寒的天气并没有因为过早的打春而出现暖意。
这一夜更是格外的漫长。
在德川雄男让郑开奇在办公室收下那盒雪茄时,楚老二正在跟丐帮老马咆哮。
“我目前在家待命,你们的胆子就大了是不是?我只是要二十个人。武器我有。”
老马在那苦苦哀求,“楚二爷,不是我不给您人啊,实在是自从齐老大死后,我们丐帮四分五裂的,谁都不听谁的,我现在自身难保啊。”
“您不知道,我们整天内战,这个年一过,我们丐帮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家正想着法子的拉拢兄弟们,您看。”
“别说我分不出这些兄弟们帮忙,我就是咬咬牙真的给你帮忙了,我这边真容易被别人袭击喽。”
“几年前同样姓马的永珍兄弟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我们都是慎之又慎啊。”
楚老二闹了个无功而返。
“都是放屁,狗日的窝里斗。还不是看我落魄了。”
楚老二不得已,再次见到了孙物真。孙物真起初是纯粹帮忙,现在,则是被阿标恶心到了,一门心思想搞死他们一大帮子。
她说道,“我大体圈定了他的活动范围,明天如果安排人手撒出去,肯定能找到他。”
楚老二骂道:“丐帮不给人。只能找租界的几个收钱比较狠的人借人。”他看向孙物真,“你确定跟军统翻脸,彻底倒向我这边?”
一旦反向找寻那个人,对方就知道是孙物真泄露的情报。军统泄密,你死我活的斗争。
孙物真摇头,“我只想跟军统划清界限。不想跟他们翻脸。如果翻脸,你保护不了我。”
她向来直来直去。
楚老二不觉得难听,这就是事实。
“那你详细把肖像说给我,我来找人。你以仆人的身份进入我家,先躲一躲风头。”
只要有了肖像,他去租界买人干活,肯定能找到他。
尽快抓捕他,泄露不了孙物真的情况。
孙物真藏在他家,安全上万无一失。
孙物真摇摇头,“不用。只要你下手快,不用多长时间。”
楚老二还有些忧心,“不知道特务科在搞什么鬼,深更半夜全员出动。”
自从他去了新开的特务机构担任长官,在特务科本就不大牢固的同事之情就荡然无存。
他跟郭达的关系,因为仓库的货而闹掰。好不容易组了个局,郑开奇又突发高烧,两人谁也不肯先破冰,到现在没联系。
跟郑开奇更是面子上的事,他并没把郑开奇放在眼里,郑开奇也不会主动沟通这些事情。
现在他更是赋闲在家,他成了无头苍蝇。
孙物真犹豫片刻,“要不要回去见见阿标,他可能知道。”
楚老二回避了他的眼神,“留下肖像特征,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一瞬间,孙物真察觉到了楚老二的英雄迟暮。
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了楚老二的无力感。
***
租界。
酒吧的老板还没从法国回来,已经跟他混的很熟的孟不凡也就很少去上班。
懂欣赏的法国人少了,中国人去都是为了生意,吃饭,很少有欣赏他音乐的。
最重要的,他根本没那个心情。
李默给他的情报,孙物真跟上了楚老二,他去杀人,发现孙物真身边的人是郑开奇的手下。他有些懵。
楚老二离开特务科他早就知道。
楚老二为什么会让郑开奇的手下陪着自己的女人?
有一点绝对没问题,那就是孙物真并不像她自己说的,脱离了特工生涯。
脱离特工生涯靠近特务科的人干嘛?
“这个女人,必须死。”
“有没有可能,孙物真之所以出现在郑开奇手下的身边,是楚老二的主意?”
孟不凡在自己的隐蔽安全屋里,关着灯,思考着。
如果是,楚老二因为什么原因,要如此曲折的这样去做?
“楚老二要对郑开奇下手?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两人不是好到穿一条裤子么?”
孟不凡拿起小小房间里的电话,打了个号码。
“查一下楚老二因为什么原因受伤,赋闲在家的。还有,联系其他人,明天上午开会。”
****
老马回到帮里,面目阴沉,仆人送上来的热茶被他一把推掉。
茶杯四碎,女仆人花容失色。
“下去,下去。”
就有狗腿打发了仆人,凑了上来。
“马爷。”
老马哪里还有跟楚老二在一起的谦卑和无奈,恨声道,“他妈的,夹在中间,够难受的了。该死的楚老二,千万别落我手里。”
想了想,老马问道:“师爷,楚老二跟我分开后去了哪里?”
狗腿师爷笑了,“没有回去,而是去了个小饭店,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老马怪眼一翻,“干什么去了?”
师爷佝偻着身子,比坐在太师椅上的老马还要矮一些,“给了掌柜的些钱,掌柜的说是有个女人住在那里。”
“嗯?”
老马坐直了身子,“正好,去,做了她,给老子出出气。”
军师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沉默转身。
“回来。”老马又喝道,“算了,还没到跟楚老二撕破脸的地步。”
虽然见识过郑开奇那帮人的能力,但楚家毕竟是豪门大宅,树大根深。军政体系里又有实权人物,楚老二也只是暂时落寞,很难说随时会东山再起。
不惹为妙,站队是必须的,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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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生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郑开奇一个电话吵醒。接过佣人的电话,听见郑开奇在对面说道:“你去找阿标,他在老地方等你,你们去南郊的夜莺夜总会,里面有个嘴角带黑痣的日本军官,想方设法拿下他。”
池生瞬间来了精神,他这辈子最大的支柱,就是跟日本人干。
为了那个女人,也为了上海的凄惨百姓。
“那地方我知道,阿标经常去。”
郑开奇顶着黑眼圈,来了句,“所以让最近的你俩去。挂了。”
自己宝贝媳妇的一句话,郑开奇就打电话给了程果,让他跟监狱里几个日本军官简单沟通。
本就是有些生意往来,很快,郑开奇通过程果知道了脸上黑痣日本军官的名字和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