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逼迫你么？替你出头。
简单一句话，让楚秀娥双眼发酸，猛地用被子盖住了自己。
“你先出去。”
她需要静一静。
郑开奇退出了房间，外面天光大亮。顾嫂早就支起了摊，对面警署的警员零零散散来买点早餐。见到郑开奇都热情问候。郑开奇一一回应，笑眯眯打着招呼。
一个络腮胡，五短身材的男人叫了餐，没有带走，坐了下来慢慢吃了起来。
郑开奇坐到他背后的位置，轻轻道：“我都发烧了也不来看看我。”
化了妆的李默淡淡道：“你这边那么多人伺候着，轮得到我？”
郑开奇咳嗽了下，这事他还真心虚。
李默不敢耽误时间，说道：“小刀那晚去了股子的房间，相比较孙物真的房间，她那边就奢靡的多，以她的工资来说，连鹅绒地毯都买不起，可见肯定是有人养着她。”
小刀在房间里翻腾了只有半个多小时，金银首饰相当多，耳环配饰也不少，就是没有钥匙。
他们专门对志高银行的保险柜钥匙做了功课，没有发现类似或相同的钥匙。
“除了房间钥匙的配件，什么也没有。发现了几张存折，都是些零散美元的存款。”
郑开奇并不意外，“如果他查的仔细的话，倒是不出我的意料。”他抹了把虚汗，说道：“可以确定了，钥匙不在她那，她只负责看管那个保险箱。”
“两个人，一个看管保险箱不被人动，一个负责看管钥匙，不知道在哪个银行。这样即便坂田银时不在上海，他也放心不会出现意外。”
郑开奇点头道：“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天海小次郎了。那家伙怎么样？”
“黑龙会的人一般都是在公开场合散播一些言论，硬挺军国主义。”李默说道：“除了海军俱乐部，就是风情街的艺伎坊，要么就是侨民居住区的热闹场所，我们无法下手。”
李默说道：“不光如此，这段时间，黑龙会的一把手，特高科的挂名影佐，这个女人频繁与天海小次郎走动，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郑开奇皱眉道：“我们特务科，属于特高科，但毕竟是中国人的警备机构，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和黑龙会这种走政治路线的势力牵扯的。你们多上上心，老齐拿了我那么多资金，没在里面砸下钉子么？”
“很难安插人进去。”李默叹息道：“里面都是些少壮派的强硬分子，满脑子灭亡中国的禽兽理论。”
郑开奇说道：“回头我说说他，能中点用不？”
李默继续道：“那个老骆，咱们的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过没好下手，他在一个叫山下智博的码头商人身边，还颇受重用。昨晚在租界一家咖啡馆里，见了一个从香港转海运过来的日本商人。”
“这个山下智博你们有过研究么？”
李默站起身，“肯定是有军方背景的，他和坂田银时的关系也很耐人寻味，那些实验室需要的材料和医生都是通过他的轮船运来的。钥匙在他那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郑开奇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无法深入开展工作。”
“可以这样理解。你想一下对策吧，对了，孟不凡把实验室炸毁的功劳安在自己身上，从军统那获取了大量的资金。不行把他掳了，也能赚点。”
李默在开玩笑，郑开奇也就当个乐呵。
他走后，知趣的白冰才靠了过来，给郑开奇盛上早饭，两人难得其乐融融吃了个早餐。
晚些时候，楚秀娥下来，跟郑开奇说道，“我想跟你聊一聊。”
她坦诚了自己的军统身份。
“我是军统策反科的，唤醒那些蒙昧的光有抗日心，却没有组织，孤身作战的人。”
郑开奇笑道：“我可是特务科的队长，为什么要跟你们做那些杀头的事情？”
楚秀娥有些失望，“难道你的热血不应该沸腾起来么？你以前所做的那些反抗日本人的事情——”
郑开奇淡淡道：“我已经得到了教训，不是么？”
楚秀娥哑然。
郑开奇淡淡道：“你拿这些空头理论，去糊弄那些平民百姓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大部分一无所有。我嘛，你说我缺什么？”
“你缺少一个自在的国度，你需要一个——”
郑开奇说道：“秀娥，我问你一件事情。”
楚秀娥耐心道：“你说吧。”
郑开奇缓缓说道：“你是军统成员，你自在了么？”
楚秀娥自信说道：“我们正在为驱除倭寇而努力，他们一旦离开，我们自然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郑开奇问道：“倭寇来之前，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了么？”
楚秀娥欲言又止。
郑开奇道：“我只记得，上海这座繁华之城，十里洋场，头顶也曾笼罩着血腥屠杀。不说你们军统，就说你，如果为了你们的所谓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那么，你以为你们够格说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么？”
楚秀娥反驳道，“我们没有不择手段——”
“你心甘情愿委身于我么？”郑开奇直截了当。
楚秀娥无言以对。
“你为了让我转投你们军统，你接近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你在追求所谓目的时，自己是自愿的么？为了一个所谓的好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委屈自己，这是哪门子的好日子？我怎么看不见？”
郑开奇的话如同阵阵霹雳，轰在楚秀娥的头顶。
“你们的抗日的目的可能是好，但过程如此阴暗，为达目的不惜舍弃别人的幸福快乐，我并不觉得你们就比我们这些汉奸强上多少。”
楚秀娥说道：“以目前国内的情况，我不认为有其他政党或者组织能过程也美好，目的也高尚。”
“这不是让我投靠你们的理由。”郑开奇嘿嘿笑了，“反而说，如果我现在把你抓了，想必你也扛不住多少严刑拷打，就得供出你的同伙。”
他看着脸色有些煞白的楚秀娥，“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投靠你们军统。”
楚秀娥咬牙道：“我绝不会叛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