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开奇掷地有声的话,让屋子里众人都为之一振。
黄金翔恶狠狠道:“姓郑的,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郑开奇扫视了众人,那个年轻人一站起身,起初坐着的四位也都跟着起身,看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最富贵了。
“你谁啊?”郑开奇看了过去。
年轻人冷笑道:“郑开奇,你一个小小的警察,破了几个案子看把你能耐的,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脱了这身皮。看把你拽的。”
郑开奇掸了掸身上的西装,笑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进监狱,蹲号子,不管你爹是个什么玩意,都没有用,日本人求情,都不一定好使。”
年轻人哈哈大笑:“你特码的一个黑皮警察能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来来来,你拷我来,快点拷。”
郑开奇转身看向小张三几人,“谁家的狗?”
年轻人脸色大变,就要张嘴骂人,郑开奇的枪管子已经捅到他嘴里,一拳打在年轻人胸口,年轻人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惨呼一声,嘴里含糊不清。
“找死啊你。”身边几个壮汉就掏出家伙,指着郑开奇,小张三几人不甘落后,四人指着八人,毫不怯场。
那边郑开奇嘴巴子啪啪连打,愣是把那年轻人打懵了。
其余几个没动手的老板都傻了,仿佛看见了恶魔降临。
“你——”
“啪。”
“你敢——”
“啪啪——”
不光是几个老板,那几个壮汉都直勾勾盯着两人,都忘了壮声势。
年轻人被打哭了,眼泪哗哗流。
郑开奇甩了甩发麻的手,骂道:“毛长齐了么,学什么青帮地痞?”骂骂咧咧又给了一巴掌。
小张三过来凑了一句,“哥,差不多了,他爹是谁我不清楚,他舅舅是付市长。”
“谁?”郑开奇愣了下。
年轻人怨毒的盯着郑开奇,“我舅舅是付市长。老子在上海欺男霸女的时候,你还干你的店小二呢,现在跟少爷我横?我告诉你,我弄死的人比你抓的人都多。”
郑开奇笑了。
年轻人咬着牙流着泪,说道:“郑开奇,你死定了我告诉你——”
郑开奇猛然喝道:“把这个共党给我抓走。”
这一嗓子,吓得屋子里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
小张三心里也有些打鼓:“哥,你听清楚了么?他是——”
郑开奇看向他,“他是谁?”
池生在旁面无表情拿出警棍,“共党。”
“对喽。”郑开奇站起身,“有阻拦的,视为共产党一概抓捕,违抗者可直接枪毙,家人么,连坐嘛。日本人的规矩。”
拿出了连坐法和日本人,一群气势汹汹的壮汉和几个看好戏的老板都白了脸。
年轻人瞪大了眼睛,手指哆嗦着指着郑开奇。
郑开奇看了眼众人,咧了咧嘴。起身往外就走。
这一刻,他如同恶魔。
池生和小郭拘着年轻人上了车,在后面的小张三低声跟小油王说道:“小油王,开奇哥是不是有些过火了?这小子,我见过几面的,付市长的外甥啊。日本人都得供着的付市长啊。”
小油王鄙视了他,“莽夫就是莽夫,你没发现队长当时也愣了下么?”
“那怎么还要抓起来?”
“废话。”小油王挖苦道:“你是不是傻了?我看你还是回去继承你老子的青帮大业吧。”
小张三伸手拽了他一把,“少废话,说。”
小油王低声道:“打都打了,难不成还把巴掌收回去?索性翻脸,还能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小张三恍然大悟,说道:“我一时蒙住了,你是不知道那付市长的手段。开奇哥这不是有点骑虎难下了?接下来怎么办?”
小油王上了驾驶室,冷笑一声道:“跟了开奇哥这么长时间,他最大的能耐是什么你不知道么?”
“怎么说?”小张三办事干练,手段狠辣,就是脑瓜子,确实不如小油王这闷骚闷葫芦想的多,想的快。
“谁让他骑虎难下,他就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小张三开了车门,看了眼后排挤着的那年轻人,嘴角冷笑。
该死的狗汉奸,逮住你不打死你,算你命好。
老子们可跟普通黑皮不大一样。
能揍市长的外甥,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车子扬长而去,郑开奇在后面慢慢悠悠走着,这次,黄金翔的脸都快挤成各种花了,“哥”“爷”的叫着,“咱可别置气啊,咱惹不起人家啊”,“爷们你找死别拉着小弟我啊”。
郑开奇只是慢悠悠转悠着货仓,他把上次统计的资料都记在脑子里,此时都一一对照上。
这黄金翔看似豪横,其实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敢做什么。这些货仓里的东西一点也没动。
他粗略估计了下,整个游龙码头里至少有五家货仓的货里有差不多八千套棉衣,棉被倒是少了些,只有千儿八百套。
说来也巧,这些货还都是一个叫李东山的商人的。
郑开奇记在心里,这才好整以暇的回头看那四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四位老板。
这些,是目前游龙码头的货仓里最大的四位主,那些小点的,都没资格在这个时候见他。
“刚才那小子,叫什么名字?”郑开奇问道。
自有一个老板点头哈腰道:“李公子叫李东山。”
还真巧。
“诸位,还有比他名头更大的么?”郑开奇笑道。
四人算是这片混码头的大拿了,没见过这么浑的黑皮。
市长家的亲戚啊,都敢大嘴巴子,还带回去审?
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夯货,我们这身份地位的,值当的跟你胡搅蛮缠?
您所提的任何要求我们都答应,所有勒索我们都同意,您马上就要死了,别把晦气传到我们身上。
等您死了,我们再去拜访李公子,您勒索的我们都要回来。我们和李公子还能照旧做买卖。
四人心意相通,就有较老的老板开口说道:“郑警官,我们今天等您来,就是想跟您认个错。”
郑开奇继续咧嘴不说话,刚才的场面可不是想认错的架势。
“是的,我们确实存了些违禁品,不过您也应该知道,这些违禁品啊,不是我们自个的,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大家只是想赚点钱。”
“只要您开口,您说个数,我们不会多说一句话。”
郑开奇笑了,“这样说话多有意思,谁跟钱有仇?这样吧,我各抽三成,这事就过去了。”
我去年买了块表啊。
四个老东西心里痛骂,这些货物别看这么多,他们能赚的最多就是三成。抛开成本不说,各层关系打理,码头使用,佣人打赏等等,自己也就是三成的利,这下都被这面前笑眯眯的黑皮给昧下了。
郑开奇笑眯眯道:“几位考虑清楚,我在特务科,静候佳音。”
“老黄呢,老黄。”
黄金翔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苦着脸伺候着。
“给老子派辆车回去,没点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