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宪兵队的车子一进来,郑开奇就担心,此行会不会不顺利,见到池上由彡下来,他立马选择插科打诨,死皮赖脸,让这个曾经被自己逼的快疯掉的日本女人露出破绽,好问出她的目的。
结果,是如此局面。
在租界凑合眯了会,醒来发现李默已经把脸弄得面目全非,不是摔打伤就是蹭皮划伤,当时还觉得他对自己太狠了,是个纯爷们。
现在有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再补上几拳。
可千万别让这混蛋认出来。
当然,可以再争取一下。
郑开奇凑到池上由彡身边,问道:“中佐,不至于吧,发现了逃犯没追上没抓住,咱们也不至于把勇于追歹徒的警员给逮起来。”
“你离我远点。”
刚入鞘的军刀拿在手中,池上由彡使劲拍打了下郑开奇。
郑开奇哎吆一声,就躲到了刚被扯下来的警员边上。
那警员听见了郑开奇的抗议,感激的看了过来。
他是个很年轻的警员,约莫二十岁左右。
郑开奇笑问道:“哥们怎么那么勇敢?你认得那个什么李默?”
“不是的。”警员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好意思,“家里穷,当了警察后,一直关注有赏金的通缉犯。”
郑开奇有些无语了,就为了这个?
池上由彡没动,自然有贴身的少佐之流跟俩监狱长交接。
“放在普通牢房,蹲几天。”
当然了,要惩罚一个本不应该惩罚的人,塞入普通牢房意思几天就行。
“以后见到我,离我远一点。”
再次威胁了郑开奇,池上由彡带队离开。她一秒也不想待在这里,她比郑开奇更恶心这里。
郑开奇起码把这里当成同类,她把所有中国人当成牲口,低等人的屠宰场。
这次四人进了孙军办公室,两副监狱长都对郑开奇竖起了大拇指。
“兄弟你是真厉害,真是生冷不忌,她你也敢撩啊。”
“没砍死你,看来,你们中间也是有故事啊。”
郑开奇哈哈大笑,“我巴不得全上海的未婚美女们都认识我郑开奇呢。”
女人的话题是增进男人温度的润滑剂,四人撤了会,郑开奇啧啧道:“那娘们真狠啊,明明是发现了逃犯,追捕了半天,最后竟然被惩罚了,咱们监狱的业务范围还挺广啊,这种屁事也接。”
程大拿笑了,“这事我也是第一次见,估计是咱们孙副监狱长负责的普通牢房,经常接收吧。”
“程副监狱长客气了,我们普通牢房虽然有诈骗的强奸的伤人的抢劫的放火的,但个个罪行清晰,个个都承认罪行。倒是你们政治犯的监狱,个个喊着无罪,个个吆喝着被冤枉,你们还没个证据,只能莫须有。”
二人本就有利益冲突,说了几句就互相瞪眼。
郭队连忙当和事老。郑开奇也连忙说道:“赖我赖我,没事说这个干嘛,都是日本人的事儿。”
程大拿愤而离席。
孙军冷笑不已。
郑开奇突然问道:“酒哥,这个李默,现在还有悬赏金么?”
“有,怎么没有。只要一天没抓,自然是有的,不过得看谁抓住,平头百姓没有官身,抓住了就赏个三瓜俩枣就不错,还想上天啊?”
他拿起电话打了一个,挂了就说,“当时悬赏50个大洋,现在被其他通缉令压着,没什么热度,还有20个大洋了。”
郑开奇叹道:“想当年,二十个大洋,能让我死上一回都乐意。现在嘛——”
两人看了过来,郑开奇一拍大腿道:“该赚的还得赚啊。”
郭队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孙军也乐见其成。
“既然他昨天追了李默,那么,就问问,在哪里,怎么跑的,怎么追的,咱们可以去附近溜溜啊,我就不信找不到。”
郭队一听没毛病啊,反正进了监狱,又有了放行时间,池上由彡不会管了。
孙军大手一挥,“小事情,权当哥哥给两位弟弟找乐子了。”
那个刚被扔进去的警员被拉了出来,用不着三人动手,就有狱警审问他。
本来都是警务系统,俩问事的狱警也说了,你在监狱里吃不了苦,都是一家的,混满日子就把你放出来。你跟我们长官说说你追逃犯的过程,路线,如果我们抓到了,功劳你是没有,钱肯定能分给你。
这话说的没毛病,郑开奇都暗暗点头。
不是穷怕了,给你钱就是。
结果那年轻巡警支支吾吾不想说,眼神闪躲,就想回牢房。
这可激怒了几人。
除了郑开奇单纯的惊讶外,过多气得直瞪眼。
“真他吗敬酒不吃吃罚酒,日本人是不是就是见你这德行,才把你送进来的。”
孙军假笑再次出现,很快那巡警就被剥干净了上衣。
“骂得,还挺白。”俩狱警直接上了手段,噼啪一顿抽,血印子立马就满了上身。这还没用真正的抽鞭,是用了湿布条。
“兄弟们手下留情了,再不说话,属于不给长官面子,那就把你当囚犯办了。”
几人生气一人震惊。
郑开奇本来的想法,找个理由收拾他一顿,最好打得他精神萎靡,没时间在监狱里偶遇李默,大不了出来后交个朋友给点钱。
但眼前这个狱警,表现太诡异了。
他念头急转,在旁煽风点火,“这就是典型的瞧不起人了,怎么,咱们狱警系统占不了你这小小警署的警官的光?还是看不起我们军爷?”
孙军脸色更难看,狱警直接换了牛皮鞭子,臭的对方都晕过去了。
“嘴还挺硬,这都不说。”郭队骂骂咧咧。
孙军有些意外了。
“不对,这小子,有事。”
见俩弟兄都看过来,孙军脸上淡淡微笑聚拢,“按照常理,这种程度的刑罚,普通囚犯早撂了,这些巡警,也就这么个层次,大多数所谓能扛的政治犯,也就这个水准,等着上老虎凳,竹签扎指头,上烙铁的,都是些牛人。”
“他一个小小巡警,又不是让他交代作奸犯科之事,怎么还这么扛得住?”
郭队还没反应过来,郑开奇试探性问道:“军爷的意思是,让他说追捕过程,就如同问共产党说早餐吃了什么。不是能不能扛的住,是没有硬扛的原因!”
孙军很欣慰,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他再硬骨头,完全没有必要啊。”
郑开奇也意识到。
确实很怪异。
除非,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