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吗？”路极不确定地想着，她没有去理会和触碰地上的头颅，一是嫌脏，二是担心上面会不会有某种诅咒，便绕开了它。
    教学楼的入口很大，采光应该是不错的，但此时却被一片青黑色的雾气笼罩，平日里高亮的大灯也没有一丝光亮散发，似乎被雾气所吞没了。
    一楼是通透穿风的大厅堂，没有教室，偶尔的几个房间都是特殊功能的，如工具间和学科实验室。
    这里也没有人在，也许在上层，就像刚才看见的那个，至少人是刚死的，还很新鲜，说不定还有人活着呢。
    路极寻着标识找到了楼梯，她是不想坐电梯的，毕竟是事故多发地，这地方看着也不像很安全的样子。
    她呼唤着璎姬，不过还是没什么反应，按感知她应该在楼上接近楼顶的层数。
    走没半楼，又一具尸体出现在眼前，路极皱了皱眉，尸体是一具成年女性的模样，似乎受到某种重击，七窍流血，眼睛突出眼眶，脸上全是磕磕碰碰的痕迹。
    尸体衣衫有些不整，姿态扭曲地靠在跃层的墙面上，往上方楼梯看去，墙壁和楼梯踏面上都有不少凝固的鲜血。
    “尸体完整，这人难不成是摔死的？”路极疑惑道。
    若是鬼物突如其来，引发骚动，活生生的人被当场扯掉脑袋，血液碎肉喷溅的话，对于学生来说似乎有些刺激，推搡逃跑之下会导致这种下场也不足为奇。
    虎目珠没什么反应，自己也没感受到什么阴气鬼气，便小心绕开了尸体，继续往楼上走去。
    目前为止还算正常，嗯。
    继续上楼，脚下的地面咔咔响，满是裂痕和碎石，墙壁也脱皮落块的，青黑色的霉斑覆盖其上，似乎很近没人清理了，整得跟来了美军似的。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璎姬，不知道那家伙是受伤了还是怎样，一动不动的，把她先抓回刀里，接下来一切好说，想走想干都简单，只要往楼上走就是了。
    ……
    这个鬼物当真能跑，好似全没有一丝规律，庄明和面露疲惫之色，天南海北的他跑了好几天，若是凡人，这辈子应该都走不了这距离。
    而且就算是他，若非有蛛结辅助，早在第一次追踪便失去了方向和线索，如何能一路追踪至此。
    “第七回了，这次定要抓住你这厮！”庄明和感受着体内还剩五成左右的内力，有些无奈，这个世界虽然美食遍地，却无几样适合武者补充能量转化内力的食物，恢复内力相当困难。
    若是再跟几回，恐怕邪鬼还好好的，自己就要累趴下了，而且这只鬼物似乎不弱，需得留着些手段来，如此动静说不定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能再拖沓了，就在此地决胜。
    摸着满是青霉的墙壁，一股仿若血肉皮肤的触感让庄明和有些不适，若说这段时间的追杀没用，也不尽然，对于这个邪鬼，他也算有所认识了。
    在一个又一个受害者死去的同时，他也从死者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共同点，比如那敲门的声音，似乎就是那邪鬼追踪受害者的凭依，所有听见过那敲门声的人都无法逃离它的追杀，直到目标死亡。
    以及这个奇特的鬼蜮，就像是将世界的阴阳切割，鬼蜮内外看似相同，实则除了被拉入其中的人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交集，哪怕鬼蜮中天翻地覆，血流成河，鬼蜮外依旧一片祥和。
    鬼蜮之中寻找邪鬼的痕迹并不容易，不是说没有它的气息，反而是到处都是它的气息，那些雾气，那种令人不适的恶寒感，都是它的痕迹。
    推开一间虚掩着的教室门，和鬼蜮暗淡色调全然不同的艳红让他稍稍眯了眯眼，有些不适，他并非没杀过人，但这种完完全全虐杀的行径乃是他所不齿的。
    “又死了一个…不，这般多的碎肢，应当有五六人了。”
    猩红的一片铺满了教室，就像是涂抹了防水层一样，但显然没有业主会喜欢这种装修。
    那敲门鬼也不在这里，庄明和摇了摇头，顺手关上门离开了。
    就在他离开不久后，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来到了这里，推开教室门看着一片猩红之色，黑袍人的身躯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扫视一圈后，仿佛确认了什么便离开了。
    ……
    这座学校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不过与注重效率的工厂不同，这里似乎更享受这个过程。
    至少在路极观察中，没有一个人死得很舒服，表情和身体总得有一个是崩溃的。
    这座学校的楼梯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长，每层楼路极都觉得自己爬了七八米高，明明楼层平均高度不过四米上下。
    “嗒！嗒！嗒！”
    突然，安静到诡异的环境中，传来了一声沉重的脚步声，并且随着脚步声的不断重复而变得更加清晰和接近。
    路极停下脚步看向侧方的走廊，青黑色的雾气将一切都笼罩其中，哪怕鬼眼也看不清，只是隐隐约约的，好像有道人影正不急不缓地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
    “……”
    路极稍稍岔开了些脚步，右手轻按在刀柄上，神色平淡地看着走廊方向。
    “嗒！嗒！嗒！”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一道黑影清晰地出现在路极视线中，沉重的脚步声并没有蕴含什么特殊的力量，却让她莫名感到压抑和不安。
    真是奇妙，哪怕是面对铺天盖地的妖魔鬼怪，她也没有一丝畏惧，这到底是什么魔力？
    终于，黑影突破了迷雾的笼罩，出现在路极身前，她腰间的利刃也映射出黑暗也无法掩盖的锋芒。
    这是一个老人，就像农村地区寻常可见的老人家一样，穿着简单的衣衫，稀疏的头发下是长满了老人斑，沟壑纵横的沧桑脸颊。
    他的皮肤呈现青黑之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瞳孔被青黑色所占据。
    见到前方的路极，老人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寒光四溢的刀锋没有吸引他一分一秒的目光，仅仅是迈着沉重的脚步，不断往前，离开。
    老人的身影和路极擦肩而过，踏上了上行的楼梯，消失在路极的视线中。
    “……”路极沉默地把刀锋归鞘，她不太确定那个老头是什么情况，如果他就是这片鬼蜮的主人，为何会对自己这个外来人视而不见？明明刚才进门前还给了自己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