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电话， 赵兰英客套起来：“我昨天忙得没给你电话，端午安康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严肃。
    嘭——最后，赵兰英重重扣上了电话。
    杨萍注意到了母亲表情变化，好奇问道： “妈，王阿姨有啥事儿啊？”
    “她说……李惠要调动工作。”
    赵兰英表情很木，完全没有办法消化刚才电话里的消息。
    章放洗了手出来，听到丈母娘这话，坐下夹了一口桌上凉菜，讥诮：“现在工作哪里有那么容易调动？要是大姐年轻十岁还有可能。她都四十多岁了，哪个单位会接收她？”
    “就是！”
    杨萍松了一口气，没当回事儿：“我们章放想调工作，都不容易。大姐她是痴心妄想。”
    章放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呢。
    想要调动个好单位都吃力的很。
    李惠她只不过是复原回来的履历。
    高中生而已，年纪又大了，怎么可能调动工作成功？
    听到赵兰英的话，杨家几个孩子都是嗤之以鼻。
    大儿媳妇王荣更是当笑话听一样。
    “前几年大姐就想让我和杨军帮她调工作。我们就没答应。还以为死心了呢，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做这个梦呢。啧……”
    其实，李惠要是不求赵兰英一家帮忙，也许工作还能调出来，可惜……
    老二杨青和媳妇儿张灵对视一眼，迅速低头吃菜。
    他们两个工作一般，收入也不高，在家里说不上话。
    不过，两个人也说过李惠的情况，都挺同情她。
    “她调去报社了！”赵兰英突然又说了一句。
    众人：“……”
    啪嗒——章放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什么？妈，你在胡说什么啊？”
    杨萍愣了一瞬，喊起来：“李惠去报社工作？这怎么可能？”
    “妈，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章放脸上没了笑容。
    他一直都想去报社工作，但是托了好久的关系，都没有成功。
    他都没去成，李惠凭什么能调过去？
    赵兰英脸色难看到极点，从胸口怒吼出声：“我骗你们做什么？她这会儿在供销社盖章呢！”
    只要供销社一盖章，李惠就会去报社工作！
    “大姐怎么能突然调动工作？”
    杨军的酒醒了大半，摸着下巴，琢磨：“难道，是刚才你们说那个厉害的男人帮忙？”
    王荣两眼一亮，“哎哟，真有可能！要是这样的话，糖糖还真是本事了，连自己妈的工作都能调动？”
    如果这个男人真这么厉害，不知道她评教授的事能不能帮到呢？
    “那……以后大姐都在报社工作了？”二儿媳妇张灵好奇问了句。
    如果能在报社工作，那离大娘住的地方很近，以后李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赵兰英被这句话刺激到了，站起来冲进书房。
    正在午睡的杨高被狠狠掐醒，睁眼就对上一张扭曲狰狞的老脸。
    “你疯了？”
    杨高心脏不太好，被吓的胸口疼，“要吓死人啊？”
    赵兰英哇一声大哭起来：“我不是疯了，我是要死了！你不管，那我就从阳台跳下去！”
    “到底咋回事啊？”
    杨高一头雾水，扶着女人到了客厅。
    看着屋子里的儿女儿媳妇，问：“你们谁气你妈了？赶紧道歉认错！”
    王荣赶紧澄清：“爸，我们谁敢气妈啊？是李惠那边……”
    不愧是大学老师，三言两句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听到李惠要调到报社，杨高也震惊了下。
    不过他很快轻笑一声：“这点事儿。让小王扣着不给盖章不就行了？”
    “李惠现在找到了靠山，哪里那么容易？”
    赵兰英抹着眼泪，抽泣道：“王花生要是能做主，就不会给我打电话！这下好了，压了她家十几年，临到我身子入土了，她要翻身？这是让我死都死不瞑目！”
    杨家几个孩子听不懂母亲的话。
    杨高却很明白妻子的怨愤，安慰：“你不用上火。我现在就给商业局的马局打电话。”
    “他能不能管这事儿？”赵兰英眼泪没了，有些期待问。
    杨高拿起电话，点头：“供销社就是归他管。他一句话不放人，谁也挪不了坑。”
    听到这个回答，赵兰英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
    ……
    坐在供销社办公室皮沙发上的李惠如坐针毡。
    来了快一个小时了，王主任就是不给盖章。
    “陆大夫，她要是不让我走咋办？”
    李惠低着声音问：“那我是不是就调不走了？”
    陆城渊拿着桌上的报纸看着，淡笑：“阿姨，只要您想调走，那就肯定可以。”
    调职手续都办全了，只需要供销社盖一个章子的事儿。
    陆城渊认为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惠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在裤子上擦着手里密集的汗水。
    “陆城渊。”
    夏初糖碰了碰男人的胳膊，凑到他的耳边，用两个人声音问道：“如果这里不给盖章，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她们一个小时前就到了供销社。
    那个叫王花生的主任，不停在拖延时间。
    夏初糖感觉很不妙。
    依稀记得，上一世母亲也为工作调动奔波了许久。
    夏初糖上中学时，有一天放学回家，母亲买了好多零食糖果，高兴宣布她会调到市里的百货商场工作。
    可惜，最后李惠还是没调回市里。
    理由是上面不放人，李惠只能留在偏僻的供销社。
    也是那时候起，李惠的脸上很少能见到笑容。
    陆城渊放下报纸，看了眼手表时间，沉吟了下，安慰：“放心。”
    “哎呀，不好意思啊。”
    供销社主任王花生从外面疾步进来。
    胖鼓鼓的身子走的带风，笑道，“刚才我去核对了下这些手续。耽误了点时间，你们别介意哈。”
    李惠紧张到站起来，忐忑：“王主任，手续没问题吧？”
    “小李，你不用这么紧张，坐下说。”
    王主任抬起手，示意女人坐下，笑容满面：“手续很全，也都没问题。”
    李惠悬着的心放下，喃喃：“那就好……”
    陆城渊却看出来这胖女人有后话，表情淡淡：“那么，哪里有问题呢？”
    手续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章还是没有盖。
    那言下之意就是有别的问题。
    王花生看出来这个年轻男人不好惹。
    依旧笑容可掬，露出惋惜神色：“但是呢……李惠是我们供销社的骨干，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们单位真的不能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