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阁离主院甚远,莫夏带着玲珑穿梭于回廊庭院中。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仆妇不少,相比莫夏刚回府时的态度,这次皆恭敬了不少。
看来她刚在主院闹的那场,已经传扬开来。
莫夏满意,轻勾丹唇,盈然笑意盛满眼底。
“小姐,你刚才简直太霸气了,只是……侯夫人会不会给咱们穿小鞋呀?”
玲珑有点担忧,稚气的五官挤在一起。
侯夫人可是掌着府内中聩,而且她那人最是喜欢硬刀子软磨,怕是以后他们的日子不好过……
“傻丫头,难道她以前就没给咱们穿小鞋吗?别担心,只要宁国公府不倒,她今后就不敢,而且你小姐我现在也不是吃素的,除非她不想要她的名声了……”
莫夏点点她的额头,扬了扬嘴角笑道。
她可不是原主,还渴望威远侯那一点子虚无缥缈的亲情。
侯夫人能牢牢将威远侯的内宅掌在手心这么多年,定是聪明人,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会审时度势,她越是张扬,她反而会更加忌惮……
更何况,她那宝贝儿子,自己的好弟弟,可还在国子监读书呢……就是那么不巧,她小舅舅正好是国子监祭酒。
玲珑年纪还小,闻言也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她母亲让自己好好照顾小姐,听小姐的话,小姐比她聪明,听小姐的准没错。
玲珑是原主奶嬷嬷的女儿,原主的奶嬷嬷当年是她母亲的贴身丫鬟,原主年幼时也多亏她护着,不然能不能长大都还两说。
可是却在前几年不幸染上风寒去世,临终前交代自己女儿一定要好好跟着小姐。
两人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小姐妹,原主虽然之前被那对父母洗脑,但是对玲珑那也是没话说的。
下午原就回府的迟,又去主院这么一耽搁,莫夏回到自己的秋水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进院门,空旷的院子黑漆漆的,院里一个下人也没有,莫夏不由脸色一沉,颦眉抿嘴。
好在至少屋内还掌了灯。
直到莫夏带着玲珑进屋坐下,莫夏院内的李妈妈才带着两个小丫鬟形色匆匆的赶来,只看其中一丫鬟衣裳不整的样子……
莫夏眸色骤冷,这是已经歇下了,倒是比她这个小姐还会享受,可想而知原主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估计这几人也是听到了风声,这才匆忙赶来。
侯夫人果然驭下有方,秋水阁的奴才是完全没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啊。
“大小姐……”
是原主奶嬷嬷逝世后,侯夫人指给原主的李妈妈,领着身后两个着绿色二等丫鬟服饰的小丫头给莫夏行礼,还不忘悄悄抬眸打量她。
莫夏没做声,任由她们半蹲着,也不叫起。
就那么安静的坐着,淡淡的目光从那三人身上漫然掠过,唇畔染上了冷峭的弧度。
李妈妈自视是夫人的人,在莫夏这侯府嫡出大小姐面前,姿态一向摆的高。
今次也是听闻主院相熟的传话,这才匆忙赶来,就见原本怯弱的大小姐此刻居然一身凌厉之气,一时心里打鼓,竟不敢造次。
莫夏素手微抬,执起桌案上的一盏茶,淡淡撇去浮沫,随即吹了吹,方才轻抿了一口。
底下三人神情越发不安,躬起的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李妈妈还好,毕竟也是府内老人,见过的世面不少,勉强能维持住面上的表情。
两个小丫鬟此刻已经脸色发白,双脚颤颤巍巍,好在还有裙摆的遮掩,倒不至于丢人。
屋内只零星点了两盏烛火,明明灭灭的光线下,三人更是觉得此刻的大小姐也太骇人了些,清透漆黑的眸不经意从她们身上划过,令人生寒。
见原本还敢偷摸打量自己的李妈妈,此刻也低垂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莫夏这才幽幽撩起了朱唇。
“李妈妈,摆膳吧……”
莫夏只凉凉扫了三人一眼,李妈妈便连连应是,带着两人躬身退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进了屋,身后两个小丫鬟手上还提着食盒。
丫鬟恭敬的将膳食摆上案桌,便立在一旁等着伺候,而李妈妈已经乖觉的站到了莫夏的身侧。
莫夏这才从贵妃榻上起身,刚行至桌旁,待看清桌上摆放的两碟小菜并一小碗米饭,顿时脸色大变,怒火从胸腔腾起。
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妈妈,拧眉冷冷的道。
“李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桌上这些,估计比府内下人吃的还不如,他们这是糊弄谁了。
“大小姐,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膳房那边说我们去迟了,只剩这些……”
李妈妈做的满脸苦相,面上为难,这膳房的人一向看人下菜,这大小姐在府内不得宠,待遇自然……以往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是吗?”
莫夏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还当她像原主一样软弱可欺呢,什么膳房说没有,不过是有人欺她,而她顺水推舟罢了。
目光陡然凌厉,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李妈妈心里一个咯噔,再不敢应嘴,只能做恭敬害怕状。
衣袖一挥,桌上的碗碟皆数掉落地上,砰砰砰的碎了一地。
李妈妈并两丫鬟吓的脸色煞白,双肩一缩,碗碟碎片汤汁溅了裙摆,脚下不敢乱动分毫。
“李妈妈……”森寒的语气。
“大……大小姐……”李妈妈低着头,嘴唇都在颤抖。
“你去一趟主院,替我问问母亲,堂堂侯府嫡出小姐,就这样的伙食?侯府养不起女儿大可说一声,本小姐外祖家自会养我……”
顿了一秒,敛眉,指尖轻抚衣袖上沾染的一块污渍,烦躁的撇撇嘴,掀起眼皮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她。
“还有,别忘了提醒母亲,这府内的奴才是越发的不像样了,是时候好好整治整治了,免得传出去……影响她侯夫人的名声……”
言罢,目光像刀子一样直射李妈妈的面门。
李妈妈汗从额头一直流到了脖子,也不敢伸手去擦,只得连连应是。
莫夏在玲珑的伺候下慢条斯理的沐浴更衣,等一切收拾妥当,李妈妈那老妇才带着人重新回到了院子。
这时摆上的饭菜已与之前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