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阳和雨生在帐篷中接受治疗的时候,班长又来了。
他的表情是一贯的严肃,看了看李成军之后才问道,“你们这个队伍,谁是领队?”
马智高本来想开口说是他自己,但又觉得自己做不了秦牧阳他们的主,反倒是江远帆跟秦牧阳在这些人中间更加有威信,连自己的队友现在都莫名其妙将他们二人当成了主心骨,于是指了指江远帆。
“他是领队。”
班长点了点头,看向江远帆:“你们队伍里有个外国人,这让大家心里很不安,也很不满。”
江远帆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大家才看到被外国人摧毁的体育馆,那个避难基地现在就如同人间炼狱一样可怕。
而这个队伍中偏偏有个大眼睛高鼻梁的外国人存在,大家根本接受不了。
他们让班长来协商,没有直接冲上来发生冲突,就已经算是很尊重。
“你们人数多,这里住着也不方便,你们本来是有自己的营地的。”班长看着江远帆说道,“那个外国人我看也没受什么伤,让她回原来的营地去吧。你们这些没怎么受伤的人也都回去。留下的伤员在这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你们白天也可以过来看望伤员。不过,别让那个外国人过来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谓不必要的麻烦,即是可能会发生动乱。
这些幸存者很有可能会将自身的不满发泄在朱莉身上,对她进行人身攻击。
“等这里收拾完毕,成了新的避难基地,那你们可以搬回来。”班长的眼光在大家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朱莉身上,“但外国人不行。”
高飞很想说一句谁稀罕住这里,我们很快就会开溜。
但想到老秦现在还需要在这里治疗,最好不要惹恼了这些人,于是便没有开口。
朱莉站在队伍里面,面无表情,动都没动一下。
班长在说话期间,医疗帐篷的门帘被掀起来,那个小助手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缩回去了。
紧接着,吴瑞把头探了出来:“外国人?太好了!”
莫名其妙这么说了一句,吴瑞的头又缩回去了。
江远帆正准备答应班长,小助手端着一个摆满了试管的托盘出来了。
“吴大夫说要给大家抽血检查一下身体,这么好的机会,千万别浪费!”
当时大家都以为小助手说的“这么好的机会”,是指他们有这么好的机会让吴瑞给他们看病。
但其实所谓的“这么好的机会”,是吴瑞能够利用这个机会,拿到大家的血液样本,尤其是其中还有外国人的血液。
大家很配合地排着队抽血,轮到许曼舒的时候,她露出犹豫的神情。
“可以不抽血吗?”许曼舒问。
“你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末世做这种血液样本检查是很奢侈的。你要是真的不想检查也没关系。”
反正像这种本土女生的血液样本他们已经有了。小助手在心里说。
许曼舒犹豫着,“如果有什么传染病,你会不会很危险?”
小助手抬眼看了看许曼舒,“谢谢你为我着想,我检测过许多血液样本,确实有些有传染病,但我严格按照规定操作的,所以不会有风险。你放心,你抽血也不会有被传染什么的风险。你愿意抽血吗?”
“有传染病的话,是直接公布 ,还是只告诉患者本人?”
许曼舒的这个问题让小助手愣了一下,她仔细打量了下许曼舒,不明白她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担心某个队友有传染病,而查出来不公布?
还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传染病,担心队友会知道?
小助手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需要看具体情况,不过我们会提前找患者聊一聊的。”
许曼舒点了点头:“那抽我的血吧,如果有问题,请提前找我聊聊吧。”
她跟小助手的交谈一直是很小声进行的,所以旁边的人并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
所有人都抽完血以后,小助手又开始判断除了秦牧阳和雨生以外,到底还有哪些人需要留下来在这里治疗。
最后,选出了马智高以及他的三个队员。
剩下的人可以全都回到属于他们的营地去,每天来报到一次,做一些简单的治疗,或者待着不要活动,自己慢慢养伤。
最后,小助手说了自己的名字:“你们可以叫我刘紫薇。”
高飞摸了摸头:“刘嘴?好好一个女孩,起这么个名字干啥?”
班长将不需要“住院治疗”的人送出小学的校门,之后将那个大铁门锁了起来,好像在担心他们会立刻杀回来一样。
李成军也跟着离开了,说反正呆在这边没事,还会时不时遭班长的白眼。
临走,他还回过头,透过铁门栅栏喊道:“班长,你关门没用,我能从上面爬进来!”
班长没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这时,林宇问道:“他一个班长权力这么大的吗?我看着里面所有人都听他的。”
“比他有身份的都已经牺牲了,他手下这些兵并不是全部都是他的。只不过找不到人带领他们,让他捡了这么个便宜。”李成军解释。
江远帆不咸不淡开口:“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打仗的时候这种事情经常会出现。怎么能说别人是捡便宜?他肩负的责任可不少。”
“反正他再当班长也管不住我。”李成军这么一说,想到江远帆在这个队伍里面也是说一不二人物,连忙道,“不过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听你的。”
高飞一看他怂怂的,立刻转过身就笑了。
这么一转身,高飞看到了走在队伍后面一直兴致不高的朱莉。
他们被赶出小学是因为没有受伤,又占了资源,而朱莉被赶,仅仅是因为她是外国人。
曾经,外国人在国内算是比较吃香的那种,可现在却成了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一般。
对于朱莉来说,这种感觉会更难受。
因为她一直在努力做义工做慈善,努力成为这个社会善良的一份子。
但最终面对的却是这种情况。
即使那些赶她出来的人可能并不知道她所做过的事情,但她内心还是很伤心,仿佛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都被否定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