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谭乐身上又开始发起了低烧,他想陪白石一起去餐厅,白石哪肯,最终拉了阮欣欣和秦书晨一起,谭乐才安心吃了药趴在桌子上休息。
连十分钟都没有,白石就抱着饭盒跑回了教室,谭乐迷糊着眯着眼睛瞧了瞧饭菜,看清的瞬间脸垮的能砸地上。
饭盒上层是香菇菜心,下层是冬瓜虾仁。
一看就知道少说花了十几块钱。
白石的饭盒里还装了一大碗生滚牛肉粥,看份量也知道是双人份。
“我的饭呢?”谭乐有气无力的。
白石指了指面前的饭盒,从口袋里往外掏着勺子递给谭乐。
谭乐没接,“我说的是粥、咸菜、馒头。”
白石不悦,把勺子硬塞进谭乐的手里,还不忘嘟囔,“我一直以为你吃的差是因为你家里条件差,今天看你爸那装扮我觉得你家庭条件也不挺不错的,平时何必在吃上那么委屈自己,你瞅瞅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谭乐没了反驳的气势,只是低声说,“那是他的钱,跟我没关系的。”
白石只当他是在赌气,“他的钱又怎么了,你现在还没成年呢,父母对未成年子女负有抚养和教育的义务,初中政治课你没学么?”
谭乐一时语塞,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解释他家复杂的情况,白石见状脸色沉了沉,小声问他,“难不成…你父母…你父母离婚了?”
谭乐无语,熊孩子的脑子要不要这么发散。
他闷闷的回了句,“没离婚。”
白石轻叹,又问,“闹离婚呢?”
谭乐拿着勺子对准他的脑门就是一下,“闭嘴,吃饭。”
白石揉了揉脑门,小声嘀咕,“真闹离婚也没什么丢人的,就我小姨,离婚两次了,现在不也…诶诶诶,我闭嘴我闭嘴。”
谭乐举着勺子的手高高的,威胁的意味明显,白石赶忙伸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谭乐这才作罢,拿着勺子往小碗里给自己盛粥边说,“我父母没闹离婚,感情也算得上是不错,我还有个弟弟,今年五岁,正在读幼儿园,家庭条件只能说的上是一般,至于生活费…”他顿了顿,停下盛粥的动作,“我每两周的生活费七十元,这是我自己定的,平时节俭也是我自己的愿意。”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他有些害怕,怕白石会发现些什么。
白石的确是发现了什么,他惊呼出声,“七十?七十够干什么?”
谭乐愣住,微微笑了笑,“七十其实不少了,每两周在校十一天半,一天均下来差不多有六块钱,要是算计着花有时还能攒下…”
白石大惊。
他上周从小猪存钱罐里抠出来的七十多个钢镚,要按他平时的花销,能撑上两天都算是勤俭持家了,而谭乐…
他能撑半个月?
还攒钱?
攒什么钱?棺材板钱么?
“反正我不管,你吃饭不能再那么凑合了,不行你就跟家里商量商量多要点钱,哪有这么苛待自己的家孩子的家长。”白石定定地看着谭乐,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们…他们明明有能力的。”
谭乐将分好的粥碗递到白石手里,眨了眨眼睛问他,“你呢?你家是什么样的?”
白石喉结滚了滚,感觉舌头差点被闪了,他结结巴巴的说,“我家一周给我五百多生活费。”
谭乐笑着看他,眸光温柔,“我是问你父母,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白石松了口气,有些害羞的说,“就是普通人,他们平时上班挺忙的也不怎么管我。”
“他们对你一定很好吧。”谭乐像是在问他,却更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也就那样吧。”白石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脸上的羞怯更甚,“谁家父母不都那样么。”
谭乐看着他没有说话。
白石一看就是蜜罐里泡大的孩子,他的自信不是华而不实的虚荣,而是源自内心的坚定。
一个从小就被温暖的家庭环境所滋养,父母的关爱和支持就像是一座坚实的堡垒,保护着他不受外界的风雨侵蚀。
他笑起来像是阳光,永远都充满着活力。
无论是在学校的操场上奔跑,还是在给他讲解疑难问题时,他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仿佛世间一切的难题都难不倒他。
这种自信并非傲慢,而是一种对于自己能力的深刻认识。
相比之下的自己…
谭乐低着头舀了一勺白粥送入口中,温热的粥带着牛肉的香气,翠绿色的葱花点缀在浓稠的粥里,光是看也知道比他平日吃的白粥好吃不少。
“你怎么牛肉一点都没留全给我了。”白石搅了搅粥,蹙着眉不悦,他蒯了两块牛肉就往谭乐的碗里放。
谭乐闪躲,嘴上还不断地说,“不用不用”,说罢也不管粥还有些烫口,三两口便喝了个干净。
白石尚未脱去婴儿肥的脸上挂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你还病着呢,吃点好的养一养,不然…”
谭乐拿筷子立马夹了两筷子的香菇嬉皮笑脸的,“你帮我买饭,我都尝过了,不过今天的晚餐钱,一人一半。”
白石没想要跟他aa什么饭钱,买了这些只是单纯的想帮他改善一下伙食,他开口欲解释,谭乐那边已经收拾起碗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
“我只是…”
谭乐起身,冲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我都懂,只是这些…”他拿下巴指了指白石碗里的东西,“我吃不惯。”
这么好的东西,他哪里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