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白石不解。
    “什么为什么？”谭乐蹙眉，眉峰中的伤疤被牵扯，丝丝缕缕的疼。
    “国内医生的待遇可真不怎么地，和其他两个行业相比只能算得上是工作稳定。”白石轻嗤，“以你现在的成绩，考虑学医倒不如考虑考虑别的专业。学医工资不高就算了还经常加班，而且别的专业本科都是四年，唯独学医本科五年。等毕了业，就业也都框死在了医疗系统，到时候大好青春全撒医院了，想想就觉得没意思。”
    谭乐倒是没被这话打击到，他手指微微蜷缩抠着语文卷子的边角，赞叹道，“如果我保持现在的成绩，大学可以选择医学专业么？”
    白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什么玩意儿？
    这是已经考虑上了？
    等等，谭乐其实是有梦想的？
    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谭乐，而盯着窗外发呆的谭乐浑然不觉自己被人盯着。
    谭乐回忆起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医生时的模样。
    那时候他上小学二年级，被谭峰、黄丽夫妇领养的第四年。
    有天不知怎的得上了急性阑尾炎，疼的他半夜满床打滚。
    谭峰二话不说蹬上自行车，黄丽抱着他坐在后座，两个人风驰电掣的往医院赶，跑到急诊科的时候，谭乐深信自己命不久矣。
    他哆哆嗦嗦的拉着黄丽的手腕子，嘟嘟囔囔的跟她诉说着似是遗言也似是保证的话。
    黄丽帮他擦着眼泪，无论他说些什么胡话都答应他。
    谭峰则是满医院的飞奔去办手续。
    而后便是做b超、抽血、做化验…
    等所有手续检查做完，天都茫茫亮了。
    诊断结果：急性化脓性阑尾炎伴局限性腹膜炎。
    医生安排了最快的一台手术，他眼泪鼻涕一大把拉着黄丽的手不愿松开，生怕他们会因为治疗费用太贵把他丢在医院。
    他清晰的记得当时给他主刀的医生阿姨，她非常温柔地告诉他整台手术的操作流程，从麻醉开始到最后的缝合，事无巨细，甚至察觉到他的担忧，还告诉了他整台手术的大概费用。
    她似乎知悉他一切的想法，甚至她还拉着黄丽一起跟他保证，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接他出院，一定会让他平平安安的，谭乐听完这些才安心的被推进了手术室。
    无影灯亮起的时候，他看着主刀的医生阿姨浑身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之下…
    似神只，不，或许她本就是神只…
    她温柔的告诉谭乐，“倒数十个数，数完以后你的病就好了。”
    谭乐讷讷点头，忍着疼轻声开始数着，刚数到7便陷入了昏睡…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术后恢复的也很好。
    后来医生阿姨来查房的时候，还一直夸奖他懂事。
    似乎从那时开始，谭乐便有了当医生的梦想。
    后来，只要谭峰提起医生相关的事情，谭乐便会竖着耳朵偷听。
    有时说的是他认识的朋友家的远房亲戚当了医生解决了某个朋友的疑难杂症，有时说的是新闻报纸上的相关报道，某医院的医生攻克了某种疾病，有时候甚至只是电视剧里的一些桥段…
    去书店的时候谭乐也会去医学专区看一看医学相关的专业书籍，里面的专业词汇艰难晦涩哪是他能看得懂的…
    他曾跟谭峰说过，希望长大能学医。
    可谭峰是怎么说的？
    “医生只要天资聪慧的人，像你这样的，怎么可能学得会医学？”
    “况且学医的成本那么高，家里根本供不起你。”
    “父母学医，孩子才有资格学医，我们老谭家，祖上就没出过一个郎中。”
    “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别到时候治死人了还得让我给你擦屁股，我可没那本事。”
    谭峰的话宛如利刃，刀刀都正中谭乐的死穴。
    谭乐便也不再挣扎，任由这遥不可及的梦想成为痴痴地妄想。
    而现在白石说，他现在的成绩可以考虑学医。
    谭乐忽然觉得自己人生有了努力的方向！
    ……
    小剧场：
    白石：我哪说你现在的成绩可以考虑学医了？！！！
    谭乐：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这么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