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骋离开,白石猛然甩开谭乐抓着自己的手。
他定定地看着谭乐眉峰处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看伤疤当初的伤口少说有一厘米多,硬生生地将他英挺的眉毛一分为二。
平日里谭乐会用头发遮盖住一些,只是无论怎么遮掩,伤疤依旧显眼。
白石撩开谭乐额前的碎发,露出了那道伤疤。
他幽幽开口,轻声问谭乐,“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谭乐侧头,将头发撩了撩再次盖住伤疤,脸上笑容温柔,“他古惑仔看多了,没事,早不疼了。”
白石眼中某种说不清意味的情绪闪烁,他还想说什么,谭乐打断他,“下周,你不要给他们钱。”
白石摇了摇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愤怒,语气满是自嘲,“不给?你也见识过他们的手段,不给钱咱们两个都得被打成馅儿。”
谭乐见白石情绪低落,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脸上鲜少的挂起玩世不恭的笑意,“就算是被打成馅儿,咱俩也得是带着骨头碴的!”
白石咬着嘴唇,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
周末很快到来。
白石和谭乐早早地离校,去公交的一路上相安无事,谭乐也得以开学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晚上七点前回到了家。
在打开家门之前,他在心里琢磨着,如果谭峰和黄丽发现他眉峰上的伤口时他该如何解释。
思忖再三,他终是掏出钥匙,轻轻的打开大门。
家里没人,这让谭乐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将它们放进鞋柜,然后小心翼翼地踏进家门。
厨房里一片寂静,空气里闻起来似乎有种食物发霉的气味,他皱着鼻子寻了寻,看见堆在角落里已经满溢的垃圾桶和水槽里摞着的两三天没洗过的碗筷。
打开冰箱翻找出一袋看起来还算是新鲜的青菜和一个鸡蛋,又在橱柜里找出了一袋不知什么时候买回家的挂面,便开始烧水做饭。
不一会儿,不锈钢锅里的水已经滚开,气泡快乐的翻滚着,热气腾腾的水蒸气升起,穿过冷却的空气,在橱柜上留下湿漉漉冷凝而成的水滴。
他抓了一把挂面,轻轻扔进锅里,用筷子随意的搅了搅,然后又往锅里放了一小把上海青。待水再次沸腾,又打了一个荷包蛋。
鸡蛋在锅中翻滚,透明的蛋白逐渐变色,他往锅里放了点酱油和盐巴调味,不消片刻,食物的香气便溢满整个厨房。
待挂面变得柔软,荷包蛋恰到好处,他关了火将面条倒进碗里,小心的端到了餐桌上。
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他用筷子夹起面条小心翼翼的吹着热气,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起白石。
不知道那熊孩子到家没有。
不知道那熊孩子回家以后会干些什么。
不知道那熊孩子现在吃饭了没有。
不知道那熊孩子……
一碗面条很快见底,由食物带来的满足感让他身心舒畅,谭乐连做起家务来心情都好了不少。
路过洗漱台拿扫帚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瞥了一眼镜子。
不同以往,他停下了脚步轻轻掀起额前的头发,检查了一下眉峰上的伤疤。伤口附近的痂皮已经有了脱落的迹象,用手压了压,明显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他冲着镜子的自己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自己都不习惯的微笑表情,只是眼中的神情连他自己都觉的陌生。
正照着镜子,他突然听到了屋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立刻停下了动作,握着扫帚便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回家的是奶奶和谭天赐,谭乐将扫帚立到墙角,弯腰帮奶奶从鞋柜里取了拖鞋,正想帮谭天赐也换一双,便见他两步便踩上了沙发。
谭乐垂眸不语,提了双拖鞋过去,帮谭天赐换鞋。
谭天赐不满的甩了甩脚,鞋面剐蹭过谭乐的脸颊,他微微侧了侧脸,将拖鞋套在谭天赐的脚上。
谭天赐踢了踢腿,将套在脚上的两只拖鞋甩飞,不屑的瞪了谭乐一眼,懒洋洋的在沙发上又爬了两下,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窝起来看电视。
奶奶从墙角拿了扫帚开始扫地,谭乐哪敢让他动手,赶忙跑去抢扫帚,“奶奶,您休息一会儿,我来吧。”
奶奶哪肯,从他手里夺走扫帚硬是要自己干活,谭乐也不敢再抢,从卫生间涮了涮拖把跟着奶奶一起干活。
两个人动作娴熟而认真,不多时客厅里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乐乐,最近成绩怎么样?”奶奶将垃圾扫进簸箕转头问他。
谭乐轻哼了一声,“还行。”
“你可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奶奶有些累了,说起话来都有些微喘。
“我知道的。”谭乐低着头用力的拖着一块污渍,眼眶微红。
这个家对他最好的只有奶奶了,只是这份好里也掺杂了许多其他的情感。
那些情感纷繁复杂,谭乐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