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谁同意?
作者:辣柿子   嫡妻为嫁最新章节     
    纸上说来终觉浅。
    有些东西不如亲身体验来得痛彻心扉。
    “多谢!”
    傅瑶留了这句话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留恋转身离开,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现在的一切。
    之前靖远将军府一众人等遇见这种情况的时候,傅瑶也伤心但是更多的是无措,是对未来的无措。
    而如今,心里的痛远比对未来的茫然而痛苦。
    三哥哥死了。
    坠崖身亡,这几个字明晃晃的映入眼帘。
    世界上不会因为一个人消失而停止运转,相反,它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直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等傅瑶再次醒来之时天光大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脸上。
    傅瑶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擦了擦脸上干涩的泪痕,红肿的眼睛看向阳光的来处。
    心下一阵惘然,阳光有了来处,但是她却没有归途。
    上京实在是太大了,她走了小半个时辰在走到刑场。
    事关国家大事,街上已经等了许多人,在场之人无不注视着朝着囚场驶来的囚车。
    正午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在场的大娘大妈手上挎着篮子,里面装着臭鸡蛋,烂菜叶子,还有数不清的烂七八糟的东西放在里面。
    周围一圈围满了人,在傅家众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开始,那些臭鸡蛋,烂菜叶子齐齐朝着他们过去。
    更有甚者还泼了污水,周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傅瑶就这样静静看着傅家一众人等心中无波无澜,心中早已麻布停滞。
    在傅家一事上面,她无力回天,这种深深的无力感直戳人心。
    断头台上跪着谢夫人,傅老太太还有许久未见的父亲。
    一时间,傅瑶心中说不出来的心酸,她以为自己会感到难过其实不然。
    快意多过于难受。
    很久以前,她的生身母亲还在之时,她对父亲充满了敬仰与期待,在母亲口中父亲的身姿一直都是无与伦比的伟岸。
    知道亲眼所见,才明白母亲说的和她见到的是不一样。
    至于祖母就更不用说了,尚未进京之前她是祖母独属的小丫鬟,进了京之后则是一枚弃子。
    她对至亲之人都曾有过不小的期待,可这些期待都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消失殆尽。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往日那个高傲如斯不肯低下头颅如今满身脏污的女人,傅瑶猛然想起来自己这些年是如何在她的手底下讨要生活。
    一个刚没了生身母亲的孩童,对于新来的继母虽有害怕但是绝无恶意。
    冬日大雪纷飞,谢夫人好意教导她规矩,让她在雪地里跪着吃尽了苦头。
    任由其他几位兄长姐妹明里暗里欺负自己,一度缩减吃穿用行,连安和院中的丫鬟也可以随意欺负她。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
    只是,有用吗?
    效果很是显着,千人一张嘴都说她这个大姑娘不好欺负,所以才有了往日安和院散漫的模样。
    有些东西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在外也从来都是当做没有自己这个人似的,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何其艰难,没有人比她更为清楚。
    傅瑶面不改色看着傅家一众人等被押上断头台,这一刻站在现场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她也不是傅家的大姑娘,脑海之中的恶魔被无限放大最终充斥了她所有敏感神经。
    长辈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傅芳,傅为谦一众晚辈。
    而那个自投罗网的‘傅瑶’放在最后面,瞳孔猛地一缩,傅瑶目光随着那个傅瑶而移动。
    泪水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喷涌而下,整个人更是径直愣在原地。
    刹那间,人先是一惊,随即朝着前面走去。
    这一刻感性战胜理性,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奈何前面堵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论傅瑶怎么朝着前面冲去脚底下的路始终不能前行。
    ‘假’傅瑶也在好似无意一般看向下方实现来来回回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张小圆脸上一点将死之人的害怕都没有。
    反而更多的是期待,好像在找什么人一样?
    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傅瑶见谷雨无声的朝着自己摇了摇头,嘴角微微蠕动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她从来都没有也不敢去想那个替她去死来保她活下去的人竟然是:谷雨。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意识到谷雨想要表达的意思后,她不在朝着前面涌去。
    相反,趁着周遭之人不休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直至彻底隐藏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
    傅瑶抬头看去,浑身都在抖,都不及心底的疼。
    谷雨倏地变亮的眼眸却未在自己姑娘身上久久停留,发觉大姑娘离开众人环伺的视线之后,心满意足的笑了。
    “你说那姑娘是不是一个傻的,都死到临头了还在笑?”一人发出不解的声音。
    另一人道:“这谁知道呢?兴许是觉得自己报应到头,老天爷开眼了。”
    傅瑶就在一旁静静听着,听着前面两个人在那里说谷雨是个傻丫头。
    可不就是一个傻丫头吗?
    那日她让谷雨率先离开就是为了让她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谁知道这个傻丫头竟然自投罗网。
    甚至自作主张替她去死。
    傅瑶只想问上一句:谁同意了?
    她都没有好好跟自己这个主子好好商量一番,兴许两个人都能活下去呢?
    为什么一定要自主主张?
    为什么?
    早知如此,傅瑶宁愿今天死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身穿囚衣跪在行刑场的谷雨,她惟愿那个人是自己。
    谢夫人目光死死盯着下面的某一处,瞧着那个在一日之间长大的孩儿微微勾起唇角。
    眼中更多的是怜爱,她想要再多看几眼她的孩儿。
    不趁着今天多看几眼便再也看不到了。
    身形消瘦的傅玉泪眼模糊望着谢夫人,抬手狠狠捂住嘴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当日事态紧急,谢夫人匆匆忙忙将她藏起来送离靖远将军府,谁也不曾想再见面会是此等摸样。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