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很近却又遥不可及。
傅瑶气的浑身直抖,为数不多的至尊在此刻被摁在地上来回摩擦,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呵护的东西在此刻支离破碎。
眼底泪水怎么都控制不住,翻涌而上,顺着脸颊滑下,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之人,强撑着身子,哽咽道:“沈公子多虑了,往日我绝不会再踏进此处一步。”
她生来便没有见过娘妻,或许是见过的,可是模糊的记忆早已忘得干干净净,小心翼翼在靖远将军府挣扎着想要活下去,装作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可那日,阳光明媚,心下微微颤动,却换来了此刻的寸寸肠断。
难怪,傅芳提醒她沈昭献和周初瑶两人之间有不可言说的事情,刚刚之前,她只觉那是一个笑话,捕风捉影而已。
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笑话。
说不定,在沈昭献眼中她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没有礼仪教养,一直以来,她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都是错的。
可是,心真的无人知晓的地方偷偷欢愉过,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可她知道那一定是喜欢,想要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沈昭献眼睁睁地看着女子逐渐消失的身影,脚如同灌了铅水一样,想动却不能动,想要拦她入怀,却连手都伸不出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瑶消失在自己面前。
心中的酸涩感油然而生,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起码,现在来看是这样的的,低头看着干净整洁的双手,上面什么都没有。
傅瑶走在安和院的石子路上,心中一直都想不明白,她不明白,明明之前就很好,为什么今日却是如此模样,难不成是她在无意间伤到了沈昭献的自尊。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若是真的那样,那会子沈昭献就应该赶她走了,那又是为什么呢?
傅瑶不明白。
即使心中不明白,她也清楚,她没有回头路,天知道,她是多小心去呵护自己,没人爱自己,她就一点一点捡起泥土间脏兮兮的自己。
好不容易想要敞开心怀,一盆凉水猛然泼了下来,可谓是透心凉,一时间,心都清醒过来。
躺在床上彻夜未眠,傅瑶想了很多,弄清楚了现阶段的利与弊。
她的确是不应该喜欢上沈昭献,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之间就没有未来,她想来的是往后岁月无忧,沈昭献想要的是往后官运亨通。
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沈昭献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即使止损也是一件好事。
可越这样想,她就越想哭。
把一个君子如玉的人想成是一个没有前途之人,尽量往最不堪的地方说去,这样,她的心才能好受一点。
终于明白了为何狐狸一直吃不到葡萄,却说葡萄酸了。
因为只有亲手将希望破灭,才不会受到伤害,及时止损也是一件好事。
天色微微发亮,晓雾慢慢散开。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谷雨拨开浅色的纱帐,瞧见自家姑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小脸水肿,尤其是眼睛那处肿的格外厉害。
傅瑶直勾勾的盯着床顶,不发一言。
谷雨一愣,忍不住揣测,难不成是昨日姑娘被几位公子小姐刺激到了,偷偷躲在床上哭?一定是,定是昨日大公子他们伤到了姑娘的自尊心。
从一旁端来温水,拧干了帕子,谷雨放轻了手脚,小心翼翼的擦,柔声道:“姑娘莫要将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中,记在心坎上,也只会伤了姑娘自个儿。
姑娘往常不是说过嘛,万事不放在心间,才能无忧无虑的活过,日子才能顺顺心心。”
听见这话,傅瑶乌黑的眸子转了转。
谷雨面上一喜,继而道:“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奴婢还记得五岁时,爹娘便将奴婢卖进府中,任凭奴婢怎么呼喊,爹娘都没有回头。
所以啊,姑娘要知道,世界上唯有真金白银才是真的,其他什么,都可以随着时间不断改变。”小时候,娘亲把她抱在怀中,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心肝宝贝。
可后来,还不是狠下心将她给卖了。
可见,世上唯有银子才是真的。
瞧见姑娘一直都没有说话,谷雨自言自语道:“姑娘,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身体可是你自个儿的,疼不疼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话传至耳边,傅瑶顿时想起那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姑娘,不然你今儿在安和院好生休息一番,奴婢这就去给大夫人说你身子不舒服。”谷雨急急放下手中的帕子。
趁着现在时辰还早,现在去给大夫人说姑娘身子不舒服还来得及,晚了可是什么话都有了,到时候,府上不用想肯定又是漫天的流言。
“不必。”傅瑶一把拉住打算转身离开的谷雨,坐直了身子,轻声道:“给我梳妆。”声音之中满满的疲惫感。
谷雨说的对,身子是自己的,她伤不伤心,难不难过,除了自己谁又能知道呢?
沈昭献会知道吗?不,他绝无可能知道,知道了只会是一阵唏嘘。
果然,还是戏曲里说的对,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还好幡然醒悟,现在也为时不晚。
谷雨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等到梳妆之时,才发现自家姑娘眼睛水肿的有多厉害,明明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肿了眼睛,怎么看都有点奇奇怪怪。
她在心中暗暗骂道:都怪大公子他们,·······
骂了半晌,充满怒火的心才逐渐畅快起来。
“再铺一层粉吧。”傅瑶望着铜镜之中面色异常的女子,冷冷吩咐道。
谷雨正了正大姑娘的脑袋,仔细端详,忍不住开口,“姑娘,你这是水肿,再怎么遮掩也是遮掩不住了,若是不想让二姑娘她们瞧见,大不了今日不去便是。”
傅瑶微微勾起唇角,缓缓摇头,神情显露一丝疲惫,叹了一口气:“尽力遮掩便是。”不去,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