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娆刚刚是把那窝窝头吃了一半的。
    胃里有点东西。
    而且，她脑震荡很不舒服，本来就想吐了，稍微刺激一下。
    ‘哇’的一声。
    蔡有金从头到脸，一点都没躲开，迎着喷得结结实实。
    “哎啊，这是干啥？”
    他大叫一声，心里直泛恶心，伸手抹了把脸，大怒着要骂老婆。
    “啊！！”
    萧娆先声夺人。
    她大声惨叫，指尖按住脉搏，把自己逼得脸色铁青，额头全是细汗。
    她没有正经学过医，可经历了那么多任务世界，眼巴前的医疗小手段，她都是会的。
    把自己逼吐，让自己看着像生病。
    这太容易了。
    “招睇她娘？招睇她娘，你，你这是怎么了？害，害了什么瘟病吗？”
    蔡有金眉头皱着，他有点害怕了，转头大声，“招睇，快，快把你奶找来，说你娘病了！”
    “哎，哎！”
    招睇慌神，小脸惨白，转头往外跑，“奶！！”
    “奶！！”
    她大声喊叫。
    “娘，呜呜呜！”
    “哇！”
    莱睇和盼睇吓坏了，两个小的放声大哭。
    萧娆趴着炕沿，吐的脖子青筋都暴出来了。
    蔡有金直接慌了神，愣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大中午的，嚎什么丧？”
    外间，蔡老婆子的骂声传来，她揪着招睇的耳朵，招睇也不反抗，哭唧唧地喊，“奶，娘吐了，她要死了！”
    “她脸都白了。”
    “啥？”
    院里，刚吃完饭准备歇歇晌的蔡老头，猛然站起来。
    蔡家老二蔡有银，老三蔡有田也抬起头。
    就连蔡宝珠都放下小玩具，把眼神往这边瞅。
    “咋回事？老大媳妇，好端端的，咋就要死了呢？招睇别胡说。”
    “你娘是跟你奶闹别扭，这是拿捏人呢吧。”蔡老头沉着脸，口里这般猜测，实则却迈开脚步，往大儿子的房间来。
    蔡家其余人，包括蔡老婆子，都抱起蔡宝珠跟着。
    大儿媳妇嫁进蔡家十一年了，她是什么性格的人，蔡家人知道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十五岁的年纪，自己还是半大孩子呢，就当了一家一户的长嫂。
    伺候公婆，照顾丈夫，养活小叔子。
    她没喊过一声累，没诉过一句委屈。
    她肯定是难受了。
    不能是装病。
    蔡家人急慌慌地往屋走。
    倒不是关心萧娆，而是这个年岁，医疗条件很差，一旦生病，不管病大病小，死亡率都不低，萧娆是蔡家的劳动力啊，吃得少，干得多。
    眼下是春耕，她病了，地里的活咋整？
    而且，如今这年月，娶个媳妇多贵，萧娆要是死了，以蔡家的家底，绝不可能给萧有金娶个更好的！
    “可别死啊！”
    “咋那么娇气呢，就磕几下而已，连血都没出。”
    “肯定是装的，小娘皮不安好心眼儿。”
    蔡老婆子低声嘟囔，一脚迈进门槛，往屋里一瞅。
    心瞬间凉了半截。
    大儿媳妇侧躺在炕上，脸色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
    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莱睇和盼睇趴炕边抱着她的腿，嚎丧似的哭。
    大儿子一身污秽，呆怔怔站在床边。
    “死了？”
    蔡老婆子惊声，颤抖着手往萧娆鼻子下放。
    有气！！
    是活的！
    “你这贼婆娘，小娼妇，没事装什么死？简直吓死个人。”
    她狠狠松了口气，习惯性骂着，伸手去拽萧娆。
    动作粗鲁。
    萧娆虚弱得半睁开眼，喉头一动。
    ‘噗！’
    又喷了一口。
    “哎啊！”
    蔡老婆子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正着。
    “哇！！脏，好脏，啊啊啊！躲开躲开，恶心死了。”
    被她抱在怀里，穿着粉嫩嫩小衣服，脸儿红扑扑的蔡宝珠被波及。
    她大声叫着，尖锐的童声震得人耳朵生疼。
    “宝珠。”
    “老妹儿。”
    蔡老二和蔡老三心疼不已，大步跑上来，直接把小妹从老娘怀里抱走。
    两个粗老爷们连声哄着。
    管都没管蔡老婆子。
    蔡老三还恶狠狠地瞪了嫂子一眼，“宝珠别哭，三哥给你出气了。”
    他伸手，想打萧娆两下。
    就像孩子磕了碰了，家长打桌角出气似的。
    萧娆猛地坐起来，捂着胃朝他的脸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9527捂着脑袋，疯狂躲避，甚至，为了能躲全，她把身体缩得更小，【娆姐，差不多得了，我，我怕你伤了喉咙啊！】
    【走开，别碍事。】
    【我这‘豌豆射手’当的正起劲儿呢。】
    萧娆‘奄奄一息’地啐着，最后起了兴致，直接吐出口血。
    “娘啊！”
    三个‘睇’惊骇欲绝，直接软了腿跪在地上。
    本来恼火的蔡家人也懵了。
    “老大，有金，快快到卫生所找小徐大夫过来。”
    蔡老头惊声。
    蔡有金醒过神来，转身飞快跑了。
    屋里，蔡家人拧着眉头，看萧娆半昏半醒地躺在炕上，眼神恼怒担忧，却没人上前帮着收拾。
    他们怕萧娆接着吐。
    蔡宝珠更是尖叫着，直接把蔡老婆子喊走了。
    母女俩去换衣洗漱。
    蔡老二媳妇儿低着头，也不愿意帮嫂子收拾收拾。
    倒是招睇缩着肩低着头，小声招呼着两个妹妹。
    “去打热水，给娘擦擦，这冰凉得多难受。”
    “把地扫了。”
    两个小的大眼睛含着泪花，边哭地抽抽着边干活。
    蔡家大人们就冷眼看着。
    片刻，屋里收拾干净了，萧娆的被窝也暖和了，蔡有金拽着个二十多岁，长得白白净净，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
    他们飞快跑进屋里。
    “小徐大夫，您快给看看，我媳妇吐血了。”
    蔡有金大声嚷嚷。
    小徐大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厉害，却还是飞快跑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萧娆的脸色。
    他伸手按住萧娆的手腕，口中问道：“蔡大嫂是什么情况？吐血之前遇到什么事了？”
    “是磕着碰着，还是吃了什么东西？”
    蔡家人听得一怔，别过脸不说话。
    蔡老头咳嗽一声，遮掩地说：“没，没有啊，啥事也没发生。”
    自家老婆子抢孙女们的吃食，把儿媳妇打吐血了，这话好说不好听，传出去多丢人。
    可不好让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