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尘埃未定浪初起
作者:逐一   相思为聘山河予君最新章节     
    解了衣带,宗寥准备脱下此件不知被哪个女人依偎过的衣裳还给他。
    南宫述抓住她的手,道:“穿着吧,再着了凉。”
    宗寥甩动臂膀,想将手抽离。
    南宫述却捉她更紧,“你静下心听我说一句话,好吗?”
    媚而凌厉的双眸微抬,宗寥冷漠地看着他愈渐英武的容颜。
    眼中浮着“行,小爷就听你说一句”。
    南宫述微微悦然,道:“你看到的那张画像,画的并不是我……”
    “我信了。”宗寥冷冷道,抽手转身。
    哼出的鼻息流露出浓浓的“浪费老子时间”的气息。
    南宫述倏尔抓住她手臂,道:“他是沈辞。沈辞。”
    沈……辞?
    宗寥闻言一愣,记忆里隐约是有这么个人的。
    回想片刻,她终于想起来了护送南宫述出京的校尉就叫沈辞,是他的表弟。
    可那个沈辞油头垢面的,怎可能会是画像上那样翩逸俊朗的样子?
    不可能!
    那个张口便臭如粪坑的人花再多心思模仿也绝不会有三分姿色及上眼前此人,何说以假乱真!
    一定是这浪人为开脱自己寻的借口!
    更何况还要去找一个与他贴身侍卫一模一样的人!
    想及此处,宗寥的神思忽然停滞了一瞬。
    ——白挚呢?
    她四处张望,竟是没有看见那个从不离南宫述三丈远的冷峻的少年。
    宗寥犹疑地看着南宫述,问:“白挚呢?”
    南宫述道:“与沈辞在茨莱。”
    “你说白挚和沈辞……在茨莱?”宗寥眸底划过一丝诧然。
    南宫述肯定地“嗯”了声。
    解释道:“我从未去过茨莱。你可能不知道,沈辞与我长得其实有七分像,除了身量眉眼有些不一样,行为举止都大差不差。”
    “待你重新见过他,你就明白了。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启程回晋南了吧。”
    听南宫述这么一说,宗寥忽而想起沉香楼送来的那张画像,她看的第一眼就觉得画上人的眉眼不似南宫述,偏苏涉说画像与本尊有差别,无法细审。
    宗寥默默低下视线,脑子突然乱糟糟的。
    难道说,她真的误会他了?
    不对,这怎么能是她误会了他?
    如果在茨莱与其他女子卿卿我我的人不是南宫述,而是沈辞,但是他却让沈辞打扮成他惯有的模样,还把贴身侍卫安排在他身边……
    这这这……这分明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是在欺骗她。
    他居然欺骗她,捉弄她!
    他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欺骗她,捉弄她……吗?
    宗寥想得脑壳混沌。
    抛开他如此做法究竟是为了欺骗谁不谈。
    宗寥思绪一转,即时想:如他所说,他若真的没有去过茨莱的话,那他就不可能与茨莱的女人产生交集,既没有与其他女人产生交集,也就不会有背叛他们之间感情一说。
    所以,她真的错怪了他。
    还因此扇了他一大耳光!!!
    “你,没骗我?”宗寥畏畏缩缩去瞟着南宫述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
    感觉脸在慢慢发烫,羞愧的烫。
    南宫述道:“我无意向你隐瞒,只是此事经过较为特殊,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论怎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你可否原谅我这一回?”
    立掌起誓,“我南宫述愿以生之所有发誓,若我往后不能将所有行动告知宗寥,我生不遂愿,死不得复。我这样说够吗?或者你来拟誓,用你觉得最毒的报应来说。我都依你。”
    他卑微地请求原谅。
    真诚一如既往。
    就像他初次向她许心意那时。
    宗寥蓦地心软,惭愧地蒙上脸,透过指缝看他,“我不要你的誓言。你也不要咒自己。”
    讪讪走近一步,宗寥抬起另一只手去轻触他脸上的掌印,“很……痛吧?”
    声若蚊吟,柔软中带着深深的悔愧。
    遮住半边脸,她不好意思看他反应出的神色。
    南宫述捉起脸颊边若即若离的纤纤秀手,按在脸上,斩钉截铁地道:“打的好。”
    她微微发汗的手紧贴在脸上,灼痛更加明显了。
    但他舍不得放开她。
    宗寥闻言,更加忏无容地。
    “你不生气?”
    “爱之深,责之切。我很荣幸。比起这点痛,我更怕你会不要我,那样我会生不如死。”
    宗寥埋下脸,掩面失笑。
    心道你可真没出息!
    好好一颗聪明的脑袋,尽装这点情爱了!
    她就这样原谅了他。
    怎么这样看来……她也挺没出息的!
    南宫述拿开她挡脸的手,侧颈去看她羞嗔的模样,嘴角含着温柔的笑。
    宗寥愧赧片刻,迅疾收了娇色。
    振了振精气神,她爽快地抬起头来,抿着笑看了南宫述半晌,缓缓抬臂捧上他润泽的脸……
    “咳——大庭广众的,你又是要做什么?”
    宗寥才勾下南宫述俊逸的面容,本想吻一下他破了的唇角,再吻他红肿的脸庞,以表歉意。
    嘴都还没凑上去,一个粗冽沉着的男声阴森森便传至耳朵里。
    那粗糙的嗓音里夹杂着几许儒雅,有武将的豪朗,更有贤士的淳柔。
    宗寥不看也知道是谁。
    回眸之前,她先噘嘴。
    “老爹……你就不能等会再来?我忙着呢!”抱怨着,宗寥回头。
    果不其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黛灰长袍的中年男人。
    男人姿貌端方,蓄着整洁的美髯,静静站在乐台下方看着她和南宫述。
    身处低处,威严气势一点不比一旁的禁军统领弱。
    “你忙?忙何事?”宗时律看向南宫述,眼里划过一缕好似于欣慰的神情。
    南宫述淡淡一眨眼,微不可察地颔首致意。
    宗时律亦莞尔,颔首。
    两人的交流无声无息,无人察觉。
    转而他呵斥宗寥:“手给老夫放下来!咦——成何体统?你自己说,成何体统?屡教不改!屡教不改!败坏门楣……”
    “他不是应该在蔚州以南吗?为何在此?”宗时律指着南宫述问。
    宗寥道:“爹不是护送先帝出京颐养了吗,你又为何在此?你都能在此,儿子的殿下为何不能在此?”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说着绕口,旁观众人听得眉头紧蹙。
    见到云安侯出现在宫城,今日已失望数次的朝臣们终于迎来一次真正的光。
    循着宗时律走来的方向,他们看见崇昭殿入口那边缓缓又走来一长一少两个人。
    年长的披着一身狐裘,戴着貂绒帽,行动间咳嗽不止,身子骨瞧着有些羸弱,年轻峻拔的男子一路搀扶着他。
    男子肩宽体阔,丰神俊朗,正是季王南宫栩。
    他搀着的病恹恹的男人即是其父南宫泽。
    新帝前脚才完成登基典礼,后脚出京颐养的先帝就出现在了皇宫内,背后真相只怕不简单。
    朝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大事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