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寥挠头,在南宫述身侧坐下:“听你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老爹也太不厚道了,整这出也不同我说一声!算了,只要他不害殿下就成。你担待一下,哈。”
南宫述淡淡笑:“无妨。说来我该感谢他的。”
一句感谢他之中,包含了南宫述对宗时律忠勇的欣赏,更有对他认可自己,有意将爱女托付与自己并为二人铺路的由衷的尊敬。
宗寥接着又道:“你方才说我可能与那家伙有点渊源还说得过去,毕竟人来人往的,遇上几个鬼也不奇怪,但是你说的……我可能纠缠过外面那衰鬼……什么意思?那纠缠的意思该不会是喜……喜欢吧?!”
说着,宗寥脸慢慢绿了,白牙呲得错位。
“我以前是瞎吗?”宗寥自我讥讽,实在不愿跟那人扯上一丝瓜葛。
“谁造的谣?离了他天的大谱!简直不把本世子的声名当回事!平日传传我和你无所谓,反正我喜欢。
传我和他……我真的是……这不侮辱人呢嘛!瞧他那油腻倒霉样,光看着就眼睛疼,更莫说想了,我这脑仁还有用呢。不行!我得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宗寥说罢,抖袍子起身,“太伤人了!”
弓腰退出两步,南宫述忽然一把捉住她手,略施点力即将人搂入怀中:“既忘了,就别找机会想起。”
玉容一倾,他深深吻了她。
南宫述并不知悉宗寥与沈辞曾有怎样的过往,他唯一知晓的是,沈辞平时不这样。
他乌衣门第出身,即使没有祖、父教导,书墨馥郁中,他仍然全面承延了先辈的儒雅贤哲,完全不是宗寥眼中的今日模样。
样貌上,沈辞与南宫述有五分像,但他流淌的是与翎太妃亲近的血液,因而比较灵秀,性格也很朗润,是个明雅如清风的男子。
不像南宫述。
南宫述除却发肤上继承了翎太妃的娇美冷艳,气质上则更多地受承到皇家的矜贵骄傲、深沉阴戾,以及几分因生活境遇养成的淡然冷性。
但较比皇室中的其他人好的一点是,南宫述生性温柔,心地善良,遵循礼教。
当然,前提是先分敌我。
辗转有幸,宗寥而今愿为他一人倾心,他万万不想她再去沈辞身上找回哪怕一丝丝的前尘,尤其是在即将天各一方的令人难过的节骨眼上。
他有些怕。
怕随着距离的渐离渐远,心里头的那点爱意会如扯开的糖,越来越淡。
他怕她忆起故人 ,回食嫩草。
虽南宫述也不确定沈辞是不是她的嫩草。
可他不敢在宗寥身上赌。
谣言从不会空穴来风,这点他深有体会。
引人生疑的还有一处——沈辞在宗寥面前故作疯癫,对她咬牙切齿,看似恨她,又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甚至他连打她都做不到。
这种奇异的举动似曾相识,好似他曾经对宗寥那般。
于南宫述而言,宗寥是他的身心血肉,他对她正全力以赴,至此若出意外,他必定是输不起的。
思及千般,南宫述吻取宗寥的力道愈渐凶猛起来。
宗寥刚开始还很享受,逐渐她便感觉到窒息。
推不开又来不及,节奏完全跟不上。
南宫述是老实的,再怎么用力擢汲她口中津甜,劲实的大手始终只捏住她的腰,至多一点,另一只手也不过是扶在她修长的脖颈后,折转间,温柔地摩挲她脑后秀发。
南宫述又是癫狂的,他不强求宗寥,不仗比她更强悍的力量去侵犯她的禁地,只那架势,势要将宗寥的娇软的唇瓣啃烂才罢休。
宗寥被他抱得牢,穿过他双臂抱在他宽峻肩膀后的手活动艰难,想拍拍他提示一下都不能。
宗寥喘着大气,对南宫述不知因何而起的强势招架无力。
拒辞无路,宗寥索性豁出去了。
这沾染了欲望的唇,要肿便就一块儿肿,要烂也该一块儿烂!
半刻时过去,绵绵拥吻的两人额鬓上汗珠涔涔。
一刻时后,宗寥感觉里衣被汗渗得湿润。
尽管这般,两人依旧不舍不离,彼此似乎都想在长久的分别前尽可能多的将对方的味道存留在自己体内。
在这安静而激烈的时光里,车外等候出发的士兵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烈日下披散着一头长发的沈辞。
沈辞视若不见。
等不来宗寥的收拾,他侧目瞟向王驾上轻纱微曳的窗牖,可见其内隐约透现一抹晃动的人影。
那影子固定原地,一颗脑袋不断幻出两层影。
沈辞很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这样的行为,那个张口闭口都要收拾他的秀丽“男子”也曾想对他做,但他拒绝了。
大约四年前,十六岁的沈辞受皇命入京听学,那时泮宫里有一个卓尔不群的小少年,那少年长相清秀,惊逸爽朗,看起来良善谦和。
殊不知,那外表柔善的小少年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老虎,人送外号——北疆小霸王。
沈辞入学第一天,他就被那不可一世的小霸王给盯上了。
休息的时间里,小霸王便带着一个瘦小的跟班来到他面前,看他默书,看他写字,顺道还夸赞两句。
一日两日,沈辞只当她是瞧他一个新鲜,故而也懒得睬她。然而月余过去,她还总爱出现他眼前,她仗门威,帮他消释了无数次欺凌与非议。
也仗门威,她时常将他控制在可见范围内。
甚至于,当学宫举行远游活动时,她还会想方设法与他同住一帐。
沈辞初始并不知她企图,以为那老虎是想用她凛凛的威风来压制新同窗,是为了耍戏他。
时间一晃遂过去半年,小霸王对他则愈加和善亲近,她不仅明言要与他做朋友,还把好吃好喝的分享给他。
沈辞自卑于出身不如她,便一直不敢与她走太近,怕遭异色。
可越是这样,那小霸王就越对他不罢不休。对他更殷勤了。
遭不住她猛力纠缠,沈辞唯唯诺诺答应和她做朋友。
不料当他认为两人只是普通朋友之际,小霸王竟邀他同宿!沈辞想着大家都是男儿,同宿也无妨。
同室卧了两晚,两人关系又进一步,于是在一次月下对酒时,她便把不知从哪处摸来的《春月秘笈》分他赏阅。
沈辞当时只觉她是调皮惯了,故意捉弄他,故此也没多在意,只拒绝她道,年岁尚小,当以学业为重,那等男女之事还是先不要了解的好,随后辞谢了她。
然而没过多久,风姿飒飒的小霸王又邀他凭栏赏月,在一汪月华粼粼的清湖边向他告白,命令他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