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嘎嘎”作响,震落些许积尘。
宗寥捂好口鼻,蜷身最里方。
推测两人爱日惜力,就将直入主题,搅云弄雨……嗯嗯呃呃……
那般汹涌的浪潮声她可不忍闻。
掩耳欲塞听,遂闻纭舒妃轻声吟语:“人说身轻体才软,如今旭王禁足已有两月,行刺皇上一事还迟迟未查清,旭王疾恶如仇,尤其是对身边行为不端的人和事一向是看不顺眼,时常与人生龃龉,如此不免就招惹有心人怨憎。
他人不知旭王,我这个含辛茹苦喂养他成人的生母还能不知?他也就是性情骄傲了些,哪真做得出弑君的举动?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要陷害他?我儿是皇子,是亲王,就是尊贵,就是骄傲,他有何错?”纭舒妃说着,娇声饮泣。
收起咂咂吸溜声,张趋停止爱抚,将无骨雪躯一抱捞入怀,俯唇至她耳侧哄劝:
“娘娘勿伤怀。仍记我俩相合之初你曾立约,说你的身子可任我摆弄,而我之要务则是替你拔去宗家这枚眼中钉,替旭王殿下铺就辉煌坦途,你还说行欢之时少言方能全神贯注,享受老臣宠爱。娘娘今日怎生悖愿而为了?”
张趋轻抚美妃玉背,驭女的手法看起来相当娴熟。
皮肉松弛的肩后,纭舒妃一双阴蓝眸子狠狠斜睨着,抽搐的嘴角时刻都在嫌弃老淫狗身上的酸腐味。
她之约定,哪里是真为了体验与老东西私媾时的感受?
她纯纯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吝牺牲肉身。
之所以说事中不言,也不过是不乐意在那种自我麻痹的状态下保留一丝理智及清醒罢了。
她不愿接受风华正茂的自己被老男人当做玩物的事实。
违愿献媚,她图的不过一条光明坦途,然而屈身自辱半载,图谋之道竟越走越晦暗,让人如何不生疑?
纭舒妃凝神一忖,并不质问张趋为何筹谋如此久还未将旭王解救出来,只是以温软的前胸贴紧他松垮垮的胸膛,矫揉地磨蹭他,娇声道:
“原本我也想全心全意投入,张相公也知旭王是我的命,他若不好,我……我哪还有心思享乐?相公鼎力帮扶旭王,苏尼特氏感激不尽,我深信相公大人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可若你不加点紧扶持旭王上位,以我俩这样频繁的私会,我怕……
倘若哪日东窗事发,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只能做皇上的刀下鸳鸯!相公难道心甘?可若掌权的是旭王,那局面则与当前相反。
相公辅佐我母子之初就说看中的是旭王纯孝、沉稳、听话,如你所言,他自小就特别听我这个母亲的话,从不质疑。
那孩子单纯,不知图谋,我让他做什么,他问都不问就去做,即便有一日登上高位……唉,”纭舒妃话头一转,道:“相公是不知道,你密信来说想与我共谋前程时,我甚是犹豫,你可知为什么?
说不愿是假,毕竟与一朝相公联手,大业必定手到擒来,只是……我挺担心旭王拿不住事,到时事事都要来问我这个母亲,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现下想想,如此似乎也好,那孩子不爱自作主张,不正全了你我可以相依相偎的愿?待他掌权,我俩便可暖枕锦帐,日夜不休,何苦需得像眼下这般苟且?”
纭舒妃趁势吹了口枕边风,希望老狗对旭王的事多多上心。
张趋闻言,无声狞笑。
他倒戈南宫桀,兽性如壑想染指美妃是原因之一。
宦海浮沉,身涉名利,他舍身所谋绝非只为下身那点欲性。
逆谋的起源不单是因野心驱使。
年少时潜心苦读,名、利、权、色皆是张趋昂首的目标,在官场底层摸爬滚打几十年,他逐步摸清高升的门道。
——良臣管制下,他隐忍克制,官途之难行如履薄冰,辛辛苦苦爬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后便面临南墙。
十年如一日地熬了几千个日夜,他于是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皇帝根基稳固后着力铲除潜在隐患的心思。
借着职务之便,张趋多次向皇上进谗言陷害同朝元老,助皇上剔除目标人物。
肃净阻碍,他如愿登上一臣之下,百官之上的相国高位,从此除了皇上,他敢于同在朝的任何一位功勋贵侯叫板,同时品尝到拥有一手遮天的权利的痛快。
暗里快意了几年,他渐渐也意识到自己为皇上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极有可能成为多疑多忌的皇上最后弃用的棋子。
在那一天降临之前,他必须预做打算。
放眼近年时局,太子南宫晟与宗家形同一体,视他这个一步青云上的相国大人如扎眼钉刺,若太子顺利登基,他张家的命数必尽。
而那位出身卑贱,看似容易掌控的季王南宫栩与皇后又有道不明的情分,他在群王逐鹿的途中至多只配当个扰乱他人判断的幌子,利用价值委实有限,绝非是个好木偶。
端得上桌的三位皇子里,唯有旭王南宫桀最值得放手一搏。
南宫桀心高气傲,做事从不经自身思考,去留行止一并由其母纭舒妃做主。
然想,一个深宫妇人心思再密,又能挑起多大的梁?
虽说纭舒妃背倚北燕势力,但那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北燕王权早已势如累卵,哪还有闲心来管她一个远嫁公主的安危死活?
多重因果加叠,纭舒妃母子便成了张趋权、色双谋的上上优选。
能被一朝重臣选做扶持对象,莫说是让她一个妃子委身承合了,若有必要,亲手残害皇族一脉也并非做不得。
张趋道:“纭娘娘且放宽心,旭王殿下的成败与否决定着老臣的生死富贵,我怎会不急?虽殿下还身在局外,不知你我关系,但凭娘娘聪慧,想来也明白咱们几人现今的命脉可是息息相关,无论哪一处遭了难,牵连的都是同一条经脉!”
他话音轻柔,仿似将话嚼碎了喂送至她耳心里一般,躲在床底的宗寥堪堪能听见一点余音。
宗寥暗啐一口。
心道个老杂种倒挺谨慎,偷偷摸摸办事还时刻注意话语的保密性!
难怪前几回跟来也没听见几句话!
若非想从二人言谈中获取相关消息,就老家伙那带着黏涎的哄女人的声音能让宗寥反呕隔夜饭。
忍着恶心轻轻抚摸着老头的肩背肢躯,纭舒妃道:“我自不会怀疑相公能耐,只若此事一日不决,我这心就一日落不下,故而再如何享爱大人侍弄,也实难进入状态。相公也不想我承你欢津时如那死物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