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关系和收拾行李的那天并不冲突。
她说,你家远吗?
李瑞答,不远,如果步行不停的走一个星期之内就能到。
她说,有点舍不得地里种下的白菜,和朋友们约定好要努力发展用上电的那一天。
李瑞答,他家里一打开窗就能看见大片肥沃的田地,有朋友们给的一包种子,什么样的都有曾打开看过大豆玉米丝瓜白菜稻谷西红柿,依稀记得村干部的仓库有发电机,也没有忘记修灯泡。
她说,安全吗。
李瑞答,路边的草比人高,成林的桃树能遮住天,有院子和栅栏每年偷家门口桃子的孩子不会超过五个。
她笑了说,那岂不是相当无趣,而且蚊虫一定很多吧。
李瑞答,草最绿的地方有花兔子窜出,很狡猾能从下午追到天黑得注意有蛇,有河可以钓鱼划船,织一张网会更方便能捞到虾米和螺丝,至于蚊虫的话田埂处会长很多艾叶和薄荷晒干熏一熏就好。
她说,是不是太偏僻与人和世界隔绝了。
李瑞答,与城只隔一座山,路修好了很久,走半小时就能看见车站的火车,是有点开裂的卵石水泥路,开单车过会有点抛。
李瑞又答,要是待腻了,还可以去其他地方。
“不,我很喜欢。”
对于一段关系来说,相互认识一下彼此的朋友似乎是有这个必要,也许只为了缓和下陌生的气氛。
中午李瑞准备了一些好吃的,零食饮料酒,这些东西通过一天的劳动和白静的帮助就轻易获取,叫上了他所认识的所有人。
白静琳琳,艾花。
这应该算是庆祝,四方圆桌上除了她挂着礼貌的微笑,其他人甚至除了李瑞本人都没什么太多的表情,也就白静淡淡问了声好,不咸不淡的聊两句缓和过于平静的空气。
李瑞能做的不过是附和两句,脸色好看一点忍受白静在桌下时不时他踢的脚,艾花不知为何受了一点伤,额头缠上了纱布,戴着白手套。
大家象征性的问过她怎么回事,艾花却一个字都不太想说的稍微动了一下嘴皮,表示只是不小心摸黑撞到了东西而已。
也只有她不禁出言对艾花表示关心,并好意分享她那里有多余的照明手电,又突然想起来大约是不需要了,明天大家都会一起用得上。
面对真心的嘘寒问暖,艾花却没有一点表示,不经意间看向她的睫毛在颤抖,李瑞发现了。
看似平静没有起伏的午饭散后,李瑞没有履行身为男友的职责去送她,反而叫住了艾花。
走廊,能看见的尽头的走廊,空旷笔直的一条没有他们两以外的任何人在,谁都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李瑞微微低头扶着光滑又冰凉的墙,缓缓跪在她面前。
双手紧紧抓住她垂落的手心抵在额前闭上眼睛,恳求,又像是祈祷的卑微低语。
“拜托,求你不要杀她,这是我仅存的一点意义。”
良久,艾花闭上眼,凝固的尘埃落地她抽开手头也不回的走开,说了声细不可闻的,“好。”
声音太小有些不真实,以至于李瑞久久才从地面爬起来了,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一切都仿佛像是看得见的美好,可他的指尖连同额头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点深色的血。
当带他们来的年轻男人得知他们终究还是要走而且还带走一个时,脸色难看的宛如割了一块肉。
紧拉着白静劝说,还没走就已经表达思念之情,起码这些天和他从规划和建议都聊都十分投机。
或许产生了别样的感情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老拉着他的手,毕竟对李瑞来说美色这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
太好的配不上,普普通通才是真,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惦记着不属于他的事物,行李收拾好在等她的那个早晨,李瑞不知为何,想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叶亦欣。
和她相处的记忆不美好所以才能想起来,依然还是能透过她那双从未如此怀念的眉眼值得去倾尽所有,除了那条短信还有她之外,便未有任何事物能从记忆中获取到母亲的影子。
约定的时间已过,四人整齐的站在门口,意外的谁都没有催促,白静已经看了三次表她依然还是没有来。
李瑞又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她来了是不是该称呼名字。
她姓什么叫什么李瑞没有一点印象,刚见面的时候似乎说过又听到别人说过好几次,当时要么在数她脸上的斑有多少点,要么就在想晚上吃什么去了。
知不知道名字也无所谓,好像也不重要,一直称呼为“你”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大约是等的不耐烦了,天空遮掩的云都移了大半多,李瑞沉默的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行李去找。
随便问了几个人便的得到了准确的楼层房间,门是微开的露出了一条缝,推开里面没有人,地板上放着打包好的行李确实是证明她存在过。
她人却像是凭空失踪了。
只不过就分别过了一晚上,李瑞问完了这个基地的所有人员,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看见。
李瑞心如死灰,尽管他们都在帮忙找,唯独他却没有动力了,不知为何走到了那棵前不久还没有落光叶的树下坐下。
什么也不去想,看着越来越近的远方,某些简单平凡的东西却越来越远,李瑞想他可能永远也不能完成这一点寄托。
没有意义,幸福越来越远。
临近下午,白静找到在树下坐了很久的李瑞,他的脸色很是意味深长,仿佛在替李瑞无能为力。
找到了,是尸体。
头深埋于最黑暗最肮脏偏僻男厕所便池,面目全非内脏横流,肠子绞断了脖颈杜绝了变丧尸的乱窜,没有皮没有脸只是一具破破烂烂的肉体,甚至分辨不出是不是她。
昔日在好的同伴都被吓得呕吐尖叫,只有李瑞面无表情捡起尸块凑成一堆用布包起来,一桶油一点火。
看着燃烧的火焰什么也没说,擦着边上围观的艾花而过,至此不再和任何女人纠缠。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