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李瑞。”
“性别。”
“男。”
“年龄。”
“.......”
白静无奈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发呆,既不会勾着指头数,也不会开口问,“你今年二十岁,是个成年人了,知道了吗。”
李瑞纹丝不动倚靠在床,白静继续问,“家住那里,父母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从他紧闭的嘴迷茫的表情来看,剩下的东西好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白静却还是每天照例问一遍。
“今天有想起了什么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次少见的反问,“医生,你了解以前的我多少?”
“我不过才和你相处半年左右,你也没跟我具体说过你的事,平常你和我说的最多不是女人就是发癫吵架。”
说着白静在地板上铺上了席子一把将李瑞从床上拖下去,“现在你好的差不多了,也没必要和我睡一块伺候你了,也该回到你原本的位置。”
李瑞稍微动了两下调整了姿势,没有一点异议的直接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白静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迟疑的上床睡觉。
接近夏尾的夜晚格外宁静,虫鸣蚊吟都少了很多蒙蒙的月光透过窗户无声撒落,白静睡得不是很安稳的翻了一个身,手臂就这样压到一点冰凉。
“你干什么?”
李瑞不知何时突然俯趴在床沿手撑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白静看,诡异的大眼瞪小眼互盯了一会,李瑞像是在组织语音埋着头出声。
“我好像看见了你,在吐血插满了刀红色的一动不动。”
“还有呢?”
“没有了.....”
一声深沉的叹息过后,月光消失房间昏暗了下来。
“去睡觉吧.....”
第二天早上李瑞起的比白静还早,撑在窗户边看升起的太阳,还没有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出去。”
白静理都不想理他,从容不迫的准备早餐,和琳琳吃完留了一份,吃完之后少见的同意了多次的请求,“可以,先穿好衣服换个鞋。”
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做,头发乱的打结又翘,半边衣服塞进裤子里也不会发觉,能走之后在屋里从来没有穿过鞋。
白静拿他一向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自己收拾好自己,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示范。”
李瑞似懂非懂仍由白静拉过坐在凳子上,简单拿起梳子梳过头发,抚平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衣角,最后屈身为他穿上鞋。
“知道了吗?”
抬头询问的目光还没有对视,李瑞就已经迫不及待出门了,白静立马的起身转头看向琳琳,“你去陪着他吧,我要去工作了,有情况来找我。”
琳琳很乐意的点点头,连忙的牵起李瑞的手指引他出门下楼,动作很僵硬缓慢时不时需要扶一下墙,有了琳琳的帮助倒不会那么容易摔倒。
白静如释重负般的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的影子走远默默回屋,便着手准备自己的事去。
每天的工作一成不变,关照几个身体不好的叔叔阿姨,治疗永不停止外出会受伤的男男女女,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一名走在路上男人猝不及防的被突然出现的丧尸咬掉一个手指去。
也不知道这丧尸哪来的,可能是从某个漏洞里钻出来的也有可能外出的人没仔细的伤口。
男人害怕惶恐的尖叫求着各个房间内的人痛哭流涕,哪怕截肢砍掉整个手臂除了延缓变成丧尸的时间,也没有人能改变这种无力回天的事实。
不幸就是来的这么突然。
男人歇斯底里的发狂砸着桌椅板凳,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生怕会被咬或者袭击,白静正想推开围着的人去阻拦,却在门口看见了浑身脏兮兮慌张的琳琳。
只是一眼。
白静不需要思考径直穿过无视发狂的男人,撞开其他人一把抱着她远离所有存在危险的隐患。
她的半边身体湿哒哒的在滴水,带着微微的哭腔道,“瑞哥哥他掉水里去了,我拉不动.....”
地方就这么大有水的地方不过是上次散过步的湖,淹不死小孩,却足够淹死李瑞,他可能不知道掉水里该怎么做。
白静抱着琳琳刻不容缓的抛下无所谓的烂摊子赶往公园湖岸边,气都来不及喘一口,然而却看见李瑞平安无事的坐在湖岸边咳水。
他的旁边坐着在熟悉不过的小慧帮忙拍打背部顺气。
她惊喜的抬头招呼,“哎,白医生你总是来了,你朋友掉这么浅的湖怎么都不知道动一下,还好我当时路过看见了觉得眼熟.....”
“谢...谢谢。”
白静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向她道谢,连忙放下琳琳,一把揪起李瑞头发强迫抬起蔫巴巴的头来查看情况。
发现没什么大碍后,啪的一声,一巴掌甩了过去声音很大,发尾滴落的水珠都飞了出去,头偏过,半边身体还需要手臂支撑不然可能就那么倒了下去。
见此琳琳不知所措,一旁的小慧怪异的看了他们一眼识趣走开。
白静忍无可忍的额角青筋紧绷,掐住他脖子摇晃,“说!这次你tm不说个所以然来,你这辈子休想踏出房门半步。”
李瑞歪着头又吐出一口水,头发上沾着浮丝和枯叶,半边通红的脸指印清晰可见,苍白的唇颤颤抖抖的动着。
“我,我想摸一下水。”
得到这样答案的白静正抬手要在补一巴掌,琳琳急忙拉住补充道:“不是的哥哥,是我还有看好他,本来还在边上好好的,就不小心滑倒掉了进去.....”
白静紧握指尖无言以对,强忍怒意冷静了一点,直拖着他往屋里走,可瘫软的李瑞小幅度的在抗拒,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动。
“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老想着出去,下次要我来给你收尸吗!”
“为什么!!”
说罢一把将李瑞甩落在地,冷冷的盯着他。
李瑞茫然又无措的看着白静好像不明白做错了什么,眉眼微皱嘴张开被水粘合在一起的睫毛低垂。
“闭上睛就能看见你要死的碎片.....”
他的手不自觉一点点摸上胸口接近心端的位置,“越来越不舒服,离开你出去就会好....”
“只是一点点难受却不能一直忍受,好像称之为难过,为什么我看见你会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呢...”
询问为什么的人变成了他。
白静垂眸看着李瑞说完停顿了几分钟,一个字也无法回答,将他拖回屋扣上锁离开。
接二连三的意外就显得巧合这种借口太拙劣,总是处于患得患失状态的白静越发神心俱疲,名为理智情绪的东西很轻易就无法掌控。
麻烦却还在变相加剧,因为擅自离开没有帮忙而被指责,留下收拾满地狼藉的房间这种事情就变得情有可原。
人总是那么奇怪,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有成千上百种理由来推卸责任。
处理完一切太阳已经落到下午,白静却反其道而行离开了铁丝网包围的密不透风的围墙,一排排楼房,茂密的树。
外面与之相对的自由,血腥残酷的瞬间每时每刻都在尖叫凄凉哀嚎,弱肉强食的世界不需要压抑和规则,尸体和腐烂堆积最多地方却是能开出成片的花。
繁花与阳光的交错的小径,地上匍匐的人,踩在肉体上践踏的脚。
“你还不打算放过他吗?”
微风中飘扬的长发露出一条缝,“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让给你的时间你好像无法承受住啊,和人相处好玩吗?”
“不是你吗?”
“我可是等的很无聊哦,这会是他想要的吗?”
“算了,我需要找的东西有找到吗?”
“医生,你还是干脆放弃好了,注定会失去的总会到时间的。”
“总比你从没有的好。”
“你可真会逗我不开心。”
包装好的盒子划过一道抛物线,稳稳的落在干净修长的手中。
“你不过是终点,我会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