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安心底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暴风雨来临后,听潮岛上最可怕的不是来势汹汹的涨潮,而是在暴风雨里随意外出的人。
吴阿婆嚎哭着,抓着陆临安的衣角,“陆团长,我求求你,一定要把我的小天给我找回来。”
村长把吴阿婆的手从陆临安的衣服上拿开,“吴阿婆,你冷静点,这么大的风雨,怎么找人,而且还是晚上,等明天早晨,我们在去找,好不好?”
吴阿婆瘫坐在地上,摇着头,她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她的儿子就是被暴风雨带走的,她知道过一夜,吴小天生还的可能性就很低。
“我的小天啊,我的小天啊,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吴阿婆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好几次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陆临安看着屋外的电闪雷鸣,又想起宋听雪今天早上叮嘱他平安归来,宋听雪还在家等着他。
“周越,杨鹏,李明。”
“到。”
“你们三个拿上手电筒,跟我去找人。”
“是。”
村长听到陆临安这么说,大惊失色,他去看着外面黑黢黢的一片,就好像一张大嘴,随时都能将人吞没。
“陆团长,这么能行,明天再去,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去了也白费力气。”村长劝说道。
“不必说了,如果今天不着,明天可能连小天的尸首都找不到。”陆临安将麻绳捆在腰间,另一头捆在村委会的柱子上。
“绳子绷紧就回头,不要逞强,都听到了没有?”陆临安问道。
“是。”三人答道。
四个人举着手电筒向外摸索而去,陆临安边走边喊吴小天,寂静的夜晚,雨滴声敲打在脸上,狂风呼啸,让人睁不开眼。
陆临安摸着树木,艰难地走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在无尽的黑暗中像萤火虫一般。
忽然,陆临安想到,动物都有归巢的本能,吴小天既然是出来找猪的,那也有可能是往吴家的方向去了。
他在夜色里摸索着向吴家的方向走去,慢慢地,泥泞的泥地积水越来越多,陆临安的直觉感觉到,快要到水位线了,他放慢脚步,用手电筒照向每一棵树。
终于,在水淹没到他去小腿的位置时,他发现了树上的吴小天。
“快下来,小天,我在下面接着你。”陆临安抬头喊道。
吴小天哭着从树上下来,“陆团长,我错了,我不应该晚上跑出来。”
陆临安舒了一口气,幸好吴小天机灵,找了一棵粗壮的树躲了起来。他把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绑在了吴小天身上。
“不要哭了,先回去吧。”陆临安牵着吴小天的手,抓着绳子准备往回走,忽然一根随着水流肆意撞击的断木冲着两人而来。
“小心。”陆临安一把把吴小天推了出去,而他被粗壮的断木砸中了脑袋。
吴小天想要解开绳子来救陆临安,陆临安撑着断木大喊,“快回去。”
吴小天看着陆临安被海水冲走,哭着往回跑。
村委会,其他三人已经回来了,吴阿婆见三人并没有找到吴小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大家都愁眉不展,只能寄希望于陆临安身上。
不一会儿,吴小天顺着绳子跑了回来,他浑身湿透了,哭喊着,“陆团长被大水冲走,快救陆团长。”
周越惊骇,上前抓住吴小天的肩膀,“你说什么?”
吴小天颤抖着身体,哭着说道,“陆团长,陆团长被木头砸了,然后被水冲走了。”
吴阿婆撑起身体,颤巍巍地走到吴小天面前,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在了吴小天的脸上。
“你!你个小畜生,谁让你晚上跑出去的!”
吴小天委屈地大声哭泣,他想把猪找回来,可是他出去后就找不到路了。
周越平静下来,“村长,这里就拜托你了,我带几个人去找我们团长。”
村长点了点头,“你们注意安全,诶,不要强求。”村长心里明白,被海水冲走的人大多九死一生。
大雨中,周越带着人绑着麻绳往黑暗中去,村委会里,众人埋怨地看着吴阿婆祖孙,也有人跪下来祷告,希望陆临安平安。
渔山岛上,外面狂风呼啸,吹打着玻璃,好像要把小岛撕裂,电闪雷鸣的瞬间,将长夜照的宛如白昼。
宋听雪从噩梦中惊醒,渔山岛的电已经被暴风雨摧毁,她从书桌里拿出蜡烛点燃,微弱的灯光照耀着孤独的房间。
她抱着双膝坐在床沿上,外面的风和雨,把她的心搅得一团乱,她心中的担忧,在暗夜里一点点放大。
广播已经罢工,家属大院的工作人员穿着雨衣,打着手电筒,向每一家喊着,暴风雨警报,请关紧门窗,请勿出门。
宋听雪望着窗外的大雨,祈祷着陆临安平安归来。
听潮岛上,周越的手电筒已经没电了,绳子也到了极限位置,明明昨天吃午饭的时候还答应宋听雪要和团长一起平安完成任务,可现在,他连团长的生死都无法保证,他就不应该让团长自己去救人。
天渐渐亮了起来,而雨还没有停下,周越已经出去找了三次,但是三次仍然没有看到陆临安。
吴阿婆哭了一夜,吴小天眼神呆滞,老村长抽着旱烟唉声叹气。村长妻子和几个女人,把村支部食堂里的米拿出来煮了粥汤分给大家喝。
周越喝完粥汤,再一次绑上绳子想要出去找人,村里几个壮年人将他们拦了下来,“周同志,你们找了一夜了,一夜都没合眼,让我们去吧,我们比你们更熟悉听潮岛。”
周越想要拒绝,村长拦下了他,“周同志,你就让他们去吧,陆团长是为了我们岛才出事情的,你不让他们去,他们良心怎么过得去啊。”
大家都劝着,村民们的态度都很强硬,周越只能让他们去试试。
几个壮硕的村民绑着绳子就出发了,绳子越来越少,大家紧张地看着越绷越紧的绳子,突然,一个村民晃动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