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晃就是来到了除夕当天，计绯早早被抓起来贴对联。
    计春篱一边嗑瓜子一边指挥她：“偏了偏了，往左边一点……过头了，回来一点……”
    贴完对联就贴福字，贴完福字又去挂灯笼，挂完灯笼后还有小彩灯……这么一通忙活下来，计绯的汗都出来了，整个屋子也变了样子，充满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息。
    柳瑶和计春篱的积木比赛已经结束了，计春篱以十分钟的优势拿下了本场比赛的胜利，没有参与比赛的计绯被迫提供奖品——解决他们今天的早餐。
    计绯嘴角一抽，“想让我做饭就直说，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
    计春篱把两盆桔子树摆在电视机的两边，“快去，我要比瑶瑶多一个溏心蛋啊！”
    柳瑶笑而不语。
    计绯去厨房煮了三碗麻辣烫，冰箱里有什么就丢什么进锅里，然后煎了三个蛋——第一个铺在了计春篱那碗的上面，第二个藏在柳瑶那碗的下面，第三个就被她嗷呜一口直接吃掉了。
    麻辣烫上了桌，计春篱左一看右一看，满意地拿起了筷子。
    柳瑶冲计绯眨眨眼睛，眼底都是笑意。
    今天不用忙着准备年夜饭，一家三口悠闲得很，计绯从回家那天起就来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柳瑶和计春篱觉得自家女儿需要拎出去晾一晾，干脆就拉上她去逛集市了。
    流坡县以前就有过年赶集的习俗，集市通常开到除夕当天下午，不过这几年开通了高速，旅游行业大兴，不少b城的人会趁着春节假期来这边游玩，流坡县相关部门就把这个集市延长到了年初七，搞了一堆舞狮、杂技、皮影戏之类的专场表演，别说是外来的游客，本地人都觉得挺有过年的氛围的。
    流坡县集市。
    计绯刚一下车，远远就看到了那人潮汹涌摩肩接踵的场景，立刻就怂了。
    她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即使路上看到一群人在围观什么事，她也是直接抬脚走人的，上一次赶集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时的集市还没扩大到这个规模呢！
    “老爸，老妈，你们自己去玩？”计绯扯了一下口罩，“我去那边的奶茶店坐着等你们。”
    “社恐不是毛病，但不能天天恐，偶尔还是要出来适应一下的，”计春篱随手薅住她就往里走，“玩着玩着你就会习惯了。”
    柳瑶跟在他们身边，赞同地道：“演员不就是要体验生活吗？你前两年都没空来，现在我们县里这个集市已经发展得有模有样了。”
    计绯很想不体验这个生活的，但是架不住爹妈共同使力，把她“挟持”进了集市。
    在外面看的时候就觉得人多了，进到里面才叫一个寸步难行，人人都在人挤人，手上还拿着大包小包的，即使是冬日寒风凌冽，都被人群挡了个遍。
    计绯深深后悔自己没有强烈反对，应该等荀西丛或者郑蓝玉过来的，让他们陪柳瑶和计春篱来这边凑热闹。
    荀西丛不方便露面？得了吧，就这个人群密度，别说是顶流，就算是天王巨星来了，大家也是没空看你的……
    柳瑶和计春篱在学校成天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对这个热闹的场景适应得很，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穿梭，然后笑嘻嘻地看着被挤得东倒西歪的计绯。
    计绯哀怨地看着他们。
    这么坑崽，是亲爹妈不？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个油炸摊位前，摊主正在往大油锅里放油条，旁边有一群人等着现炸现吃。
    计春篱熟门熟路地要了两个油炸糕，扭头对计绯道：“这个热量太高了，我俩一人分你一口。”
    计绯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油锅，“其实来一个也行的，我今晚可以跑步去归隐之家……”
    计春篱由衷地建议：“那你也可以跑步回来，晚上还有一餐呢。”
    计绯：“……”
    考虑到今晚的除夕大餐，计绯忍痛放弃了整个儿的油炸糕，啃了一口就罢休了。
    他们逛了一会儿，柳瑶和计春篱就碰见熟人了，站在路边热络地聊起天来，计绯没去打扰，在不远处拿着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她不凑过去，那个熟人却硬要招呼她：“那是你们家孩子啊？原来都长这么大了，过来让阿姨看看你。”
    柳瑶和计春篱都没什么亲戚了，他们也不是本地人，因为在这边工作才留下来定居的，计绯刚才听了一耳朵，知道这位张阿姨是他们学校领导的老婆，只好默默挪了过去。
    “阿姨你好。”计绯礼貌地跟她问好，但没摘口罩。
    张阿姨没在意这个细节，笑容满面地道：“早就听说老计的女儿很有出息，一直在b城工作，看着很有气质啊……谈对象了吗？有男朋友了吗？”
    计绯：“……”
    柳瑶和计春篱在流坡县当了二三十年的老师，每到逢年过节就有各路人马上门来坐一坐，计绯不爱应付人，平时都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柳瑶和计春篱觉得两代人的交际圈不需要重叠，也不会特意把她叫出来应酬，所以她很少应付这种家长里短的寒暄……
    计绯试图终结话题：“谢谢阿姨关心，我有看上的人了。”
    谁知张阿姨摆了摆手，道：“没事，可以多看几个啊！找对象这种事不能含糊，咱们要多筛选多比较，才能挑出最好的那一个……”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飞快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展示了一个男生的自拍照，殷切地道：“这是我娘家侄子，今年三十一，也是在b城上班的，去年就当上主管了，要不你们加个微信聊聊？也不是让你们谈恋爱，可以先交个朋友嘛……”
    计绯再次：“……”
    计春篱快要笑死了，硬是憋着不敢出声，柳瑶也是眉眼弯弯，笑得煞是动人。
    他们一点儿都没有救场的意思，计绯在记仇小本本上狠狠地记了一笔，随即眼帘一垂，眼尾就带出了几分羞涩几分坚定，“不用了，阿姨，我看中的那个人特别好，在b城有三家公司两套房，又帅又体贴，别人比不上他的。”
    张阿姨一下子就卡住了，暗暗嘀咕这姑娘的眼光还挺高，看来学校里那些想给计家做媒的人都可以消停消停了……
    张阿姨意兴阑珊地走了，计绯脸色一变，一脚踩中计春篱的鞋子，气愤道：“你们两个不救我！”
    计春篱嘶了一声，赶紧把脚收回来，“你这不是自救成功了么？而且那些喜欢做媒的人听到谁家有没结婚的女儿，抓着一堆相片就上门了，我和瑶瑶说管不了你的事，他们还要来给我们洗脑，你也该体验一下你爸妈的辛苦生活了。”
    计绯无语了，“他们都没见过我，也不了解我，给我做媒干嘛？”
    计春篱摊手，“了不了解很重要吗？对这群媒人来说，只要是一男一女，给你们配上不就完事么？”
    计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