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关他们啥事儿，那刀是他自己捅自己的，自己承担后果去呗，说白了，韩顺利和他们的关系没到那个份儿上，以前就不是多和睦，这次他们出手帮忙，人家一开始都不是很领情的。
    想到这，他不怎么爽地说：“可留在咱们这，你和汪医生不得多操心么，累死累活的救他，还得承担风险，最后说不定还落不着半句好话。”
    宋宵拧了眉，不赞同地说：“按你的说法，救不救人还得看私交了？我不需要也不期待他感激，大队设立卫生站的初衷是方便乡亲们，让大家少跑路，少花钱，我能多尽一份力就会尽力。”
    秦方坤一愣。
    他是鲜少听见宋宵用这种坚持和固执的语气跟人说话的，他以前都是温温润润的，时常挂着笑，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涉及到工作态度问题，是那么的有原则性。
    他由衷地感慨：“虽然作为医生应该不计得失，可谁愿意出力落埋怨呢？换了我反正是不行的，但愿韩顺利醒过来以后能记得你这份情，别再那么稀里糊涂的。”
    先前韩顺利对他们新院这帮人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不信任和敌视，以后这人要是再拎不清，那可真是白眼狼了。
    几人正说着话，孙秀文和铁牛也从前院回来了，听说了昨晚他们离开后韩顺利自杀的事儿，再一看宋宵忙碌一晚上只睡一个小时，孙秀文就说：“要不你教我怎么用那些仪器？这么着你能多睡会，我过去看着。”
    孙秀文心里还是挺拿宋宵当朋友的，甭管宋宵怎么看自己的，他反正是从心底认可这人。
    宋宵摇摇头：“这是我本职工作，没事儿，撑得住，以前在部队医院也经常值夜班，一个晚上轮两三台手术，这不算什么。”
    他转头往屋里走，又叮咛一句：“一小时，别忘了叫我。”
    “知道了，快去休息吧。”王圆圆目送他进屋。
    看着他的背影，头一次真切地觉得医生这个职业特别伟大，以前只是听说白衣天使的奉献，可现在她是切身体会到了治病救人的高尚。
    就说昨晚吧，要是没有宋宵和汪建华的及时处置，韩顺利这会儿还有没有命都是未知数。
    这会儿时间还早，王圆圆就像往常一样出门打算跑一圈。
    不过刚走到南院门口，就被叫住了。
    “王知青。”
    王圆圆回头一看，居然是周桂兰。
    她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显然一晚上也是没休息好。
    不过王圆圆看她的状况，只是眼白有点淤血，脖子上有几道抓痕，头发被薅秃了一小片。
    相比起王小芹，她手段高明到哪去了，重要的地方全都护的好好的，基本没太多严重的外伤。
    王圆圆神色颇冷淡：“什么事儿？”
    周桂兰：“我想跟你谈谈。”
    昨晚她想了一晚上，确定以及肯定，新院这帮人要帮着王小芹和韩顺利。
    其实这事儿也是明摆着的，从昨天田明芳她们过来拉架，她就看出端倪了。
    昨晚回来，她在卫生站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听见那帮人一直在隔壁安慰王小芹，一整晚也没见有任何人出来跟自己说一声安慰的话。
    这态度不是很明显了么。
    这帮人突然掺合这个事儿，让她心里打了一晚上鼓。
    一大早她就坐不住了，知道王圆圆有晨跑的习惯，就在路边等着。
    王圆圆也没多废话，干脆地问：“谈什么？”
    周桂兰涩然一笑，直接说了目的：“韩顺利和王小芹这个事儿，你们能不能不掺合？”
    策划了这么久的事儿，她不希望轰轰烈烈的开场，悄无声息就结束了。
    李金响也没给准话，说什么尽快给出个结果，李文贵还专门跑来软硬兼施不许自己报案。
    这么板上钉钉的事儿，需要往后推吗？不用想，一定是王圆圆她们对李金响说了什么，改变了他的态度。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打投票那事儿起，自己跟王圆圆关系就江河日下，但是她自问，自己做任何事都是留余地的，平时也是跟王圆圆那帮人维持着表面的融洽，她那么低调，尽量不跟新院那帮人有摩擦了，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王圆圆不至于还揪着自己不放，再怎么也不至于帮王小芹对付自己吧，她跟王小芹的关系好像没那么好。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这个事儿也许能扭转，但她有必要跟王圆圆当面沟通一下，确保她们别继续坏事儿。
    王圆圆语气淡淡的，透着几分疏离，“周知青，有些事儿做的太过了，是会惹众怒的。”
    现在不是她一个人看不下去，而是大伙都不愿意袖手旁观了。
    周桂兰一滞。
    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没再替自己辩解，而是说：“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昨晚的强势，我也承认我对王小芹下手挺重的，但我有别的选择吗？你们都看见了，我早就划清界限跟韩顺利没关系了，可他一直纠缠于过去不肯放过我，这事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王知青，我跟你先前有误会，但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不对付的，咱们也相处小半年了，除了那一次的误会，别的时候都是和和睦睦的，保不齐以后有什么事都是能互相照应的。
    这次这个事儿，我真的希望你能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说直白点，我是不希望你掺合的，王小芹哭哭啼啼装可怜，就是希望找人帮她，你根本犯不着蹚这个浑水，做这事吃力不讨好，对你自己是没什么好处，她王小芹没安什么好心的。”
    “再说韩顺利这个人，别看他表面上挺稳重的，其实他就是个妈宝男，骨子里跟他妈一样斤斤计较，他大男子主义，还没脑子，凡事都要写信问他爸妈，关键他还好坏不分，亲疏不分，我为什么下决断不嫁他？因为我早就看明白，在他心里妹子都比媳妇重要的，这种人，你们就算帮他也落不下好，像这一次，他只会觉得在你们那丢了面子，不会记得你们这份情的。”
    王圆圆也没打断周桂兰，一直任由她说着。
    听完，她也很是坦诚地给出自己的态度：“周知青，我不否认你说的这些，很多都是心里话，我也讨厌妈宝男，但是吧，他人品好不好，跟我们帮不帮他真没多大关系的，他有他的可悲之处，那是他的事儿，跟别人无关，我不是一个凡事只从利益角度出发的人，其它人也是一样，大伙做什么事不是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是遵循内心的标尺。”
    周桂兰皱了皱眉，“什么标尺，惩奸除恶？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王知青，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笑，别这么脱离实际，那我请问，你们敢说自己就没做过擦边的事吗？你们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一个好人的标准吗？王知青，我今天那么诚恳，跟你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就是想跟你说点实际的，可你却要拿这套虚头巴脑的道德标杆应付我，那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