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过的人都知道,只要吐过第一次,那就等着折腾吧,这一宿下来,如果不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最后连黄水都呕出来,是不会消停的。
刚刚睡着了,还没什么感觉,如今车子一开起来,林海的胃口便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想坚持到地方再说,可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发现,真有点坚持不住了。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他当然不能吐在出租车上,正好路过一片小树林,于是连忙让司机靠边停了,打开车门,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树林边上,蹲在地上吐了起来。直到吐得眼冒金星,这才算缓过一口气来。
硬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回到车边,刚拽开车门,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只好转身又跑回去,哇哇的干呕起来。
出租车司机最头疼的就是这种喝多了的乘客,见他半天站不起来,于是走过来,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试探着问道:“哥们,你还能行吗?要不,就到这儿吧,你先缓一会,等没事了再走。”
他明白司机的意思,再说身上也确实难受,于是便又将那五十块钱递过去,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不用找了,都给你了。”
司机拿了钱,说了声谢谢,然后给他留下瓶矿泉水,便欢天喜地的一溜烟开走了。
他则继续蹲在路边,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感觉差不多了,勉强站直了身子,用矿泉水漱漱口,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抬头往四外看了看,发现这里距离兰湖酒店并不算远,于是便决定溜达过去,正好醒醒酒。
此刻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黄岭是个山城,再加上森林覆盖率很高,尽管是在盛夏,但夜晚降临之际,却也是凉风习习,很是舒服。
林海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沐浴着深夜的微风,感觉神清气爽,酒还真醒了不少。
大概十多分钟后,兰湖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他直奔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汉兰达。
由于今天是县政府的商务招待,所以,县里的很多公务车都过来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酒店方面想得很周到,将车辆牌照都进行了遮挡。此刻酒会早就结束了,大部分领导都有司机,所以基本都开走了,只剩下几台车还停在车位里。
他开门上车,找到了电脑包,正欲离开,却见一台奔驰迈巴赫缓缓驶入停车场,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不是姚焕章的车嘛?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昨天就是这台车去县公安局门口接的他,记忆犹新。
看来,姚焕章压根就没离开黄岭,可这么晚了,他来酒店干什么呢?莫非是见霍雨田......
正纳闷之际,却见一个苗条的身影从酒店大门里走了出来。林海定睛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那苗条的身影竟然是常静茹。
尽管是在夜里,但兰湖酒店门前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常静茹换了身行头,性感的旗袍取代了之前米黄色的小礼服,在璀璨的灯光之下,看起来更加妖娆迷人。
迈巴赫的司机下了车,规规矩矩的站在后车门处。待常静茹走过来,非常熟练的拉开车门,照例把手放在了门框上。
常静茹正打算弯腰上车,却不知何故,突然往林海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停了下来,对司机低声说了几句,司机听罢,微微点头,径直朝汉兰达走了过来。
汉兰达贴了深色车窗膜,连风挡玻璃也是如此,这么做私密性倒是有了,可带来了个很麻烦的后果,就是晚上开车,驾驶员的视线都严重受阻,尤其在林区,没有路灯的情况下,搞得林海恨不得把脑袋探到车窗外,非常别扭。
这段时间,他一直想找个汽车美容店将风挡的膜换掉,只是最近太忙,也没顾得上。
没想到这深色的防爆膜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怎么办,是不是该开门打个招呼呢?林海的脑子飞速的转着,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并做了个战术动作,将整个身子附在座椅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司机围着车转了圈,努力的往里看着,但膜的颜色太深,白天看着都费劲,晚上更是看不清楚,也许是想试试运气,他竟然伸手想去拽车门。
林海上车之后,四个车门就都处于解锁状态,如果司机真拽了,那一切就都露馅了。可偏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两名保安快步走了过来。
估计是看有人在车边转悠,还以为是来开车的,想跑过来把遮挡牌照的布给取下来。
见有人来了,司机连忙退后半步。
保安则说道:“您稍等啊,我把牌子上的套子给取下来。”
司机连忙说道:“不用,我就是过来看一眼,先放这儿吧,明天再说。”说完,转身朝迈巴赫走去。
保安哦了声,也不多问,便离开了。
林海俯在车厢里,听着汽车和保安的声音都远了,这才坐直了身子。
迈巴赫已经开出了停车场,驶上了大路。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启动汽车,缓缓跟了上去。
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有些好奇,好奇这个倨傲冷漠的常静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两个保安见汉兰达开出来了,又连忙迎了过来,林海只好停了,可眼睛却死死盯着迈巴赫驶走的方向。
保安拆下遮挡号牌的套子后,他一脚油门便窜了出去。
所幸的是,兰湖酒店门前是条笔直的大路,几乎没什么岔道,全速开了一段,便远远的看到了迈巴赫的尾灯,他不敢追得太近,只是远远的缀在后面。
迈巴赫开得并不算很快,围着县城转了大半圈,却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他不敢再往前开,只好打了把方向,拐进了条小路。
奶奶的,这盯梢的活还真不好干啊,他默默的想。正打算下车去看个究竟,手机却哇哇的响了起来。
低头看了屏幕,来电话的竟然是苏晓宛,顿时感觉脑袋都有点大了。
这么晚了,她来电话干什么呢?算了,权当我已经喝多了,不接就是了。这样想着,正想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于是轻轻叹了口气,把电话接了起来。
“怎么搞的,咋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呢?”听筒里传来苏晓宛略带责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