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醒非放下手上的文件材料。
“既然是洗三,为什么又要去,这个什么大夏菩萨的墓址怎么暴露了?”
夏元仪这时笑着说道:“刘队长,你说说,我为什么姓夏?”
刘醒非恍然大悟。
“你是夏部族的后人?甚至是地位很高,知道很多内幕消息的大夏部后裔?”
夏元仪用清脆的声音道:“对的,当年大夏族遭到十分残忍的对待,但是哪有部族王不好色呢?我就是大夏族的族长的私生子一脉,甚至是大夏菩萨祭司的备选一脉,所以我们这一支知道的事情一直比较多,这原本是要带到地下的事,不过我们家感谢国家为我们分羊定场,所以就把这消息报上来了,所以单马童队长才决定开发大夏菩萨魔女墓。”
刘醒非收好文件问。
“单队自己怎么不干这个事?”
夏元仪道:“听说南征结束,现在南方很乱,单队要去盯着,不能让南方乱起来,特别是不能让一些国家的财富流落出境。此外南方局势很乱,上级指示,需要对一些特殊份子进行处理。”
刘醒非点头明白。
特殊年月。
民间没了看管。
很多奇人异士发了疯一样的乱来。
甚至有人屠村。
就为了一件宝贝。
这样的事要绝对制止。
一批所谓的土中客要统统清理掉了。
今后,只有国家考古队可以下墓。
其余的民间土中客,全都要打靶子去。
这个国家,在过去,实在太脏了。
各种的无法无天。
所以必须要出重手,下狠手。
刘醒非不由庆幸,自己布局得好,早早混了个编制。
不像那些土中客。
全是违法非法,抓到就要吃铳子儿。
刘醒非坐下。
他问道:“我看了一下,任务比较紧急,单队要求两个月后无论如何都要进行任务,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夏元仪道:“我不知道。”
刘醒非又问了几个问题。
但,问的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夏元仪的头脑里看到点什么。
此时,虽然有天地国运的压制,刘醒非受到了限制。
比如说他不能随意看一些人的记忆。可对于夏元仪这样的凡人,却仍然是可以读取他想要的记忆。
夏元仪姓夏,又不姓夏。这是原本草原北莽大夏部的一员。大夏部毫无疑问是灭了的,但不得不说,也许是早有准备,大夏部族仍然在族中潜藏了一些重要的干净种子。
当大夏部灭亡后,也许所有的部族高层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要完蛋。
可对于普通的部民,却仍然有机会生存下去。这也是草原的传统规矩。
在草原,生存原本就不易。
再加上男人们残暴的杀戮,要维系部族的生存,就很难了,有一些事,是绝对不允许做的。如果有人做了,就会众叛亲离,为整个草原所唾弃。
比如,杀小孩,杀女人,这都是不行的。
对于草原来说,每一个人都很重要,除非是老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北莽的老人只有一个下场。
在食物不足的时候,自己主动点,离开。
但女人和小孩例外。
小孩可以给部族注入新的活力。
看起来是小孩子,但很快就会长大,成为一个不错的劳动力。
运气好,也许是一个出色的战士。
而女人,不仅可以做很多后勤工作,更重要的是,她们可以生孩子。
如果没有孩子,但有了女人,也会有孩子的。
当然,这一切距离夏元仪无疑已经很久了。
只是,突然有一天,新共进入了草原。
和以往的军队不同,新共军的军纪太好了,好得几乎和梦幻一样。
在过往,不管什么军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新共的军队是个例外。
他们取得了民心,也得到了很多部族民众不遗余力的支持。
很多家传的,祖传的知识,秘密,都被部族民们奉献了出来。
夏元仪的母亲就肩守着曾经大夏部族的秘密。
这个女人嫁给了一个新共的高官。
夏元仪,就是给送到首都来镀金的。
由于她和大夏菩萨墓说不清绕不去的关系,所以也被列入了大夏菩萨墓的科研名单里面去了。
至于。
国家为什么在建国初期就推这个项目。
原因很简单。
给大普罗斯以压力。
当年,新共没有发展起来,大普罗斯一副小弟不错的样子,可现在,随着天下一统,大普罗斯人的玻璃心上来了。
这是典型的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过太好了。
大普罗斯人重新在挑事儿了。
而我国,当前局势下,还不能与大普罗斯人翻脸,所以就需要软着来。
通过考古大夏菩萨墓,证明北莽自始至终都大夏的领土,好断绝大普罗斯人那永无休止的野心。
这是国家对主权的一种宣示。
没办法。
国家刚刚一统。
整个中土几乎给打得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唯一有点干货的关北重工业基地几乎就在大普罗斯人的嘴巴边上,随时有可能遭到大普罗斯的打击。
当然了,事情也没有糟到了这个份上。
严格来讲,双方仍然处于蜜月期。
大普罗斯人依然十分希望中土这个小老弟在国际问题上站他们一边。
并且也愿意给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新共一些各方面的援助。
但是。
即便如此。
大普罗斯仍然太大了。
新共也是一个大国。
两个大国之间,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是会有摩擦的。
到时怎么办呢?
所以,这需要一个缓冲区。
大普罗斯与其说是想要在新共的身上撕下一块肉,不如说他们想要在与新共军间制造一个缓冲地带。
可惜。
新共大约是不愿意的。
因为这个缓冲区,要占用新共的领土。
那凭什么不是你大普罗斯出呢?
你大普罗斯号称是世界第一领土大国。
还想用别国的领土当缓冲带。
这太不友好了。
刘醒非摇头苦笑。
算了。
时政方面的事,他是不管了。
只管开发这个大夏菩萨墓吧。
在北莽,并非只有一个萨满。
可以说,在北方,草原,每一个部族,哪怕再小,也有自己的萨满祭司。
有些地区的萨满祭司,其实力,影响力,并不比总教差什么,甚至更好,更强。
大夏菩萨祭司就是这样的一支。
甚至他们的年代很久远了。
在大云朝时,大夏部族就强大了起来。
鼎盛之时,拥有四十万控弦骑兵。
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云,都在大夏面前低下了头过。
大云那么强,都给大夏跪过。
只不过,后来,大夏在和大云的战争中,被大云一点点磨掉了血肉骨皮,然后被他们曾经的附属部族,蝎族,斩尽杀绝。
蝎族,顶替了大夏,成为北方草原的霸主。
不过好景不长。
很快的,过于残暴的蝎族就因不得人心,被北方人民给争之而亡,绝其种。
但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夏部族,就消没于历史的云烟中。
此后虽然也有一些部族继承着大夏部的名号。
但失去了大夏菩萨祭司的大夏部,是不被人真正承认的。
当然,这支大夏部倒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他们发起了西征,最后融入了西方。
成为西极诸国中的一国。
在西极,是一个不大不小,普普通通的国家。
不过在历史上也算阔过。
甚至有一个人女人据说是血脉返祖。
但是很可惜。
在那年月。
又不是中土。
也不是北莽。
她被教廷视为异端,给关起来了。
毕竟她是贵族,不能杀了,也不能放火刑架上烧了,只能筑个高楼,把她永远的关到里面去。
悲惨的结束了她的一生。
其实主要也就是这个女人拥有的钱太多了,结果被人收拾了。
两个月,靠近大普罗斯,带队出发,队伍中一共有七到八个人,有研究能力的其实只有两个人,一个姓郭,一个是这个郭教授的学生,新晋升上来的小罗。
刘醒非还打量了夏元仪。
考古队。
能上位的不是家庭条件好,就是有关系的关系户。
不过也对。
考古。
接触的是古董文物。
普通平民,他上哪儿学习这些知识。
刘醒非笑呵呵送走此二人,但事情未结,他第二天就投入到了工作。
时代不一样了。
工作要紧。
从前那种混日子的生活已经不被允许了。
整个国家都在发生仿佛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民也都在努力,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建设好这个已经破破烂烂的国家。这个数千年来,老百姓自己的国家。
从前的国家,是家天下。
整个国家其实只属于极少数人。
曾经有一个很好笑的说法。
说一个人,他如果回到了大云,回到了古代,会怎么样。
有人以为这个人会发达,超越千百年的知识会让他在一群古人中混得风生水起。
但事实是,这人如果有点脑子,保持低调,也许能够活久一些。
但如果这个人一天到晚的跳,七个不服,八个不愤,很快这人就要玩完了。
因为,在古代,权利极其固化。
整个古代的王朝,能够留给普通平民百姓泥腿子上位的机会几乎是没有。
官员的儿子是官员,财主的儿子是财主。
穷人的儿子,也永远只是穷人。
在这样一个固化环境下,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想要出头,怎么可能。这样的人叫什么?异类,是要得而处之的。
这个世间,容不下异端。
除非,你有背景,有身世,有地位。
你才敢说自由,才能做出一些事。
并且你要做的事也要顺应大势。
不能逆流而上。
不能和自己的阶层对抗。
这样才能生活得很好。
不然,就算你逞一时之喜,最终也是要把头丢在那儿的。
一句话。
在过去,古代,旧社会。
人民是完全没有自由。
好坏完全由上面一句话。
人民不管做什么,做多好,也是永无出头之日。
也就只有科举一事,给了一条缝。
但是,普天之下,有时间,有条件,读书的人又能有几呢?
这些人又在几年的时间里,和十万同道去争夺几百几十人的科举名额。
实在太难了。
反而现在。
新共起头,把所有的大山都给一一推倒了。换了穷人底子翻身当主人。那些穷人,哪怕翻着书本,查着字典,一边学,一边任职做事。
能力可以有限。
但认真程度,是旧社会时期的官老爷永远也比不了的。
在如此世情之下,刘醒非也要努力起来了。
他第二天就去了国家考古局单位上班。
很快,他就见到了郭教授和他的学生小罗。
按理说,这个小罗应该年龄不大。
但戴着黑色胶布镜的他,老相十足。
在人事信息资料上,说他应该是二十五。
一个人最值巅峰的人。
却老得像一个三四十岁的人。
若非刘醒非知道此人是郭教授一把手从农村带出来的,都不敢相信。
这个小罗,原来的名字叫罗二蛋,后来新共成立了新共人民共和国,他也就顺势应景的改名,叫罗新国。
除了这两个正式工作人员。
其余的,都是从北都大学,锦记大学分配来的新人。
三个男的,两个女的。
男的是魏小军,吴那汉,刘江河。
女的是陈青卓和孙佳玉。
陈青卓一头马尾发,十分精神。
有一种男子气概。
孙佳玉是一个双马尾的甜妹,有一条漂漂亮亮的布拉吉裙子,不问可知,能穿这样的裙子,家境绝对非同小可。
但陈青卓也殊不简单。
她虽不是布拉吉,但却是一身军人绿。
军人绿不稀奇。
但大多比较旧,或看起来就是旧的,或尺寸上有改动的。
而这个陈青卓,不一样,一身崭新笔挺,十分贴身的军人绿,绝对有丰富的军方背景,不然是搞不到这种品级的军人绿的。
虽然此处着重说了两个女子。
其实那三个男子也都不简单。
首先魏小军,和陈青卓一样,也是军方的背景。
吴那汉是海归人士之子。
他模样斯斯文文,很有模样。
至少,陈青卓对他时眼睛就有光。
最后是刘江河。
这个人一直在隐藏自己。
他不言语,少说话,看起来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气的人,连站位也一定要到另一个人的身后,绝对不愿意站到头前去。
但是,他绝非简单人物,总是在记着什么,想着什么。
刘醒非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背后有人之人。
今儿一到,先开会。
郭教授笑意吟吟。
虽然明面上,是刘醒非下来主持工作。
可这四队的主事人,仍然是他。
挂名的和做事实的,还是有区别的。
“刘队长,我让夏元仪给您送去的资料看了么?”
刘醒非说:“看过了。”
顺便他还说了一些关于北莽人的生活和丧葬习俗。
郭教授有些讶然。
原以为这是一个野路子上来的走运家伙,没想到这人手底下真有东西。虽然不是正规科班出来的,但这个知识面却太厉害了,随便一说,感觉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哈哈哈……”
郭教授取下了眼镜,用一块眼镜布擦着。
“我们这些人啊,说是比什么都能说,之前也想着,什么样的一个野路子,一下子就降到我们四队当队长,坦白说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不过现在一见面,这一看,哎呀,了不起啊!后生可畏啊!看来,我们这趟活,有把握了!老实说,上面下来这任务,我心里是发了毛的,不是怕不能做好这个任务,是怕任务失败了,给国家丢了脸,那就无地自容了。”
小罗在旁边忍不住道:“老师,资料齐全,我们不会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