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回复：明天再说。
    在没了解真相之前，李恨水暂时不想与陈小曼有更多接触。
    因为到目前为止，听到的都是陈小曼的一面之词。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陈小曼当然会说对自己有利的话。
    不过，今天李恨水对何小平的印象很差。
    刘延平上班时间和民营企业老板在饭店里打麻将，何小平打来视频电话，他毫不避嫌，足以说明他和何小平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很可能，何小平也是他的赌友。
    因为正常情况下，刘延平会躲到角落处，不让何小平发现他在打麻将。
    村部就是以前的村小学。
    教育布局调整后，双福村小学被撤并，闲置校舍被用作村部办公场所。
    因此，村部很宽敞，办公条件也很不错。
    李恨水在村部转了一圈，发现村部很干净，很整洁，村规民约、村务公开、一事一议等事项都上墙张贴，总体上比较满意。
    杨周介绍了村情。
    李恨水问：“双福村村民收入来源是什么？”
    杨周说：“主要还是外出打工收入，农业这块，大家也都知道，可以解决温饱，但无法致富。”
    李恨水点点头，问：“村里有企业吗？”
    杨周苦笑：“除了一家轮窑厂，没啥企业。我不知道，村里渔场，算不算企业？”
    李恨水问：“你挂职一年多来，在发展村级经济、带动村民致富方面，做了哪些工作？不要说虚的，说实的。”
    杨周说：“李书记，我做了一些工作，但与领导的要求还有距离。比如，积极引导和推荐村民外出打工；帮助扶贫户养殖鸭子、鹅和孔雀；推广经济作物种植，比如种植瓜蒌子、蘑菇；发展生态茶叶……”
    杨周说了很多。
    李恨水点点头，说：“看得出来，你下村后，还是做了一些工作。”
    杨周有没有夸大其词？实际效果如何？得实地了解才能知道。因此，李恨水对他的表扬有所保留。
    “李书记，现在都四点多了，是不是得安排村民烧菜？”杨周问。
    李恨水笑了：“你们乡干部、村干部，怎么最关心的是我的吃饭问题？”
    杨周讪讪笑道：“李书记，人是铁，饭是钢，只有吃饱吃好，才能有劲干活。”
    李恨水笑笑说：“杨书记，我们走访农户，你陪我就行，其他村干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周感到，这个县委书记不一样，其他领导下乡蹲点，轻车简从只出现在新闻报道中，其实还是前呼后拥，陪同人员少说十几个。
    但李恨水下村，除了他，就是县委办主任包强生。
    李恨水已让司机回城了。
    一路走，杨周一边介绍村情。“李书记，我来双福村后，走遍了全村所有的农户，每家情况，我都记在本子上。”
    “不错。”
    李恨水了解基层。
    有的村下派第一书记，特别是从县里下派的，下来就是镀镀金，平日里很少看到人影，也不干事。
    这种下派干部，除了增加财政负担，别无用处。
    因为下派干部除了享受正常工资福利待遇外，还有下村补助、伙食补贴。
    三个人边走边谈。
    李恨水问杨周：“秦城集团创始人秦成当年曾是下放知青，下放地点就是原大同公社双福大队。他当年落户地点是现在的哪个村民组？”
    杨周说：“李书记，这个我清楚，在陈家村民组。
    之前县里要求统计与寿口县有重要渊源的成功人士名单，乡里给各个村布置任务，我在摸排了解时获知这一情况，就上报到乡里。”
    李恨水一听，大喜：“原来是你上报的呀！”
    杨周说：“李书记，刚才我也汇报过了，我走遍双福村每家每户，每家情况我都了解一些。”
    李恨水这次终于不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下派干部就应该像你一样，沉下身子，扎根基层，踏踏实实工作，心中装着人民，肩上扛起责任，手里握着方法，才能锻炼自己，增长才干，才能真正成为可堪大用、能担重任的栋梁之才。”
    杨周激动地说：“谢谢李书记夸奖，我一定不辜负李书记重托，不辜负老百姓期盼，在基层这个大熔炉里，不断锤炼，反复锻造，百炼成钢。”
    李恨水说：“好，今天我们就去陈家村民组。”
    杨周说：“李书记，陈家村民组是双福村人口最多的村民组，有近两百人，五十多户人家。
    秦成当年娶了双福大队书记陈金才的女儿。
    不过，陈金才已去世多年。”
    李恨水问：“陈金才还有后代吗？”
    杨周说：“有。陈金才有两儿两女，但现在只有小儿子陈万生还健在。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不过，陈金才的孙辈、重孙辈有不少人。”
    “陈万生住在村里吗？”
    “在，他一儿一女。儿子大学毕业后，考上公务员，在县发改委工作，女儿是县城一家幼儿园老师。儿女都在体制内。”
    “杨书记，我们现在就去陈万生家。”
    “好的，李书记，陈万生头脑活络，有生意头脑，早年走南闯北做生意，是村里先富起来的一批人。
    前几年，他回到村里，承包了村里一处五百多亩的水面，养鱼养螃蟹。
    这两年螃蟹丰收，价格也不错，赚了不少钱。”
    “就陈万生夫妻俩住在乡下吗？”
    “是的。儿女都在城里。儿子在城里买了房，谈了对象，还没结婚。女儿还没谈对象。”
    “杨书记，你对原来的副乡长陈刚了解多少？”
    “陈刚？”杨周一愣，“了解一些吧。”
    “杨书记，有一说一，不要有任何顾虑。”
    “陈乡长是从部队转业的，性格耿直，正义感强，但容易得罪人。”
    “我听说，陈刚被抓，是因为举报县乡领导？”
    “我听说也是如此。但谁对谁错，说实话，我也不好判断。”
    李恨水点点头，杨周的回答比较中肯、中立。毕竟，一切凭证据说话。
    “杨书记，谈谈你对何小平书记的了解？大胆说。”
    “李书记，何书记为人强势，在乡里，他说一不二，乡长张宏生惧他三分。”
    “强势？是霸道吧！”
    杨周呵呵笑着。
    “何小平与刘延平关系很亲密？”
    “是的，何书记在大同乡工作已有十多年。他当副乡长时，刘延平是农水办主任；当副书记时，刘延平是党政办主任；当乡长时，刘延平是副乡长。
    刘延平现在还是副乡长，何书记当乡党委书记有三年了。张乡长是从外乡镇调来的，来大同乡也正好三年。”
    李恨水准备晚上抽空仔细看看陈小曼的信访材料。
    到了陈家村民组。
    陈万生家就在村头。
    二层楼房很显眼。
    整个村民组，楼房并不多。说明这里并不富裕。
    陈万生正好在家里，见到杨周，上来打招呼。
    “老陈，这位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李书记。”
    陈万生面现惊讶神色：“李书记？我是听儿子说了，县里新来了一位年龄和他相仿的县委书记，原来就是李书记啊。”
    李恨水微笑不语。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悦耳的女人声音：“李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