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问侯泽凯：“侯书记，你对龙口村村长了解多少？”
    侯泽凯说：“李书记，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种事，空口无凭，不好判定吧？”
    侯泽凯还恐吓村民：“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否则，村长告你诽谤，你吃不了兜着走！”
    村民毫无惧色：“我怎么就没证据？怎么就是诽谤？村长睡了我的儿媳妇！
    儿子在江州打工，村长晚上进了牛圈，和我儿媳妇睡觉。
    我夜里肚子疼，上厕所时发现牛圈里有奇怪的声音，趴在窗户边一看，儿媳妇和村长正在鬼混。
    我还拍了视频，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就没有声张。
    既然你们镇干部不相信我说的话，还吓唬我，我一不做，二不休，就将这事抖出来！
    希望李书记为我做主！”
    这个村民还将视频放给李恨水等人看。
    视频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丰满的少妇。
    少妇跪在草垛里。
    李恨水很佩服这两人不顾环境恶劣、忍着难闻的牛骚味牛屎味忘我战斗的精神。
    李恨水看了一些，就没看了，神情严肃地对侯泽凯说：“侯书记，让镇纪委牵头调查此事，严肃处理，调查处理结果报我。”
    侯泽凯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反映了很多问题。虽然个别村民话语极端，但总体上还是实事求是的。
    李恨水一一记下了。
    在一块已改造好的所谓高标准农田前，质量肉眼可见不符合标准，问题一大堆。
    而且，看公示牌有五百亩，但目测只有二三百亩。
    李恨水问侯泽凯：“这有五百亩吗？”
    侯泽凯支支吾吾道：“差不多吧。”
    李恨水沉着脸，不客气地说：“别说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就是在城里长大的，也知道这块地没有五百亩！”
    侯泽凯说：“李书记，这田块到底有多少亩，我安排人核实。”
    李恨水问：“中标龙口村的是哪家土地改造公司？”
    侯泽凯说：“中标我镇的是县里的一家土地改造公司。”
    侯泽凯语焉不详。
    李恨水不再问了。
    问也不一定能够问出名堂。
    这种土地改造，猫腻很大。
    说白了，很多人都想吃唐僧肉。
    一年几千万财政补助，而且，还在逐年增加，很多人的腰包鼓了。
    李恨水打算，让县纪委和县审计局彻查。
    但也面临一个问题，县纪委和县审计局能够做到公正调查处理吗？
    说实话，对于寿口官员，李恨水并不十分信任。
    一行人离开龙口村时，那个举报村长睡了儿媳妇的村民，找李恨水要手机号码。
    李恨水没有犹豫，将手机号码给了村民。
    下一站，调研基层卫生健康服务体系建设工作。
    白龙镇卫生院领导早早在医院门口迎接。
    县委书记来院调研，在历史上还是头一回。
    而且，这次县领导调研，阵容强大。
    除了县委书记，还有负责卫生工作的副县长袁瑾，县卫健委主任、县人民医院院长和县中医院院长。
    在路上，李恨水就和副县长袁瑾谈了基层卫生体制改革，并特意提到了青山县的医共体改革。
    李恨水的想法是，县人民医院和县中医院分别与部分乡镇卫生院结成医共体，成立两大医疗集团。
    乡镇卫生院和村卫生室人、财、物全部交给医疗集团牵头单位统一管理。
    充分发挥牵头医院“龙头”作用，实现医疗集团内部人、财、物等资源三要素统一调配。
    当然，这只是初步设想。如果付诸实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很多配套政策要完善。
    镇卫生院会议室。
    李恨水见到了敬婷姗。
    敬婷姗今天来报到，由于长相靓丽，被院长叫到会议室，负责端茶倒水搞服务。
    敬婷姗见到李恨水在众人前呼后拥下来到会议室，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李书记好！”
    李恨水故作惊讶道：“小敬，你不是在县医院上班吗？怎么到了白龙镇？”
    县医院院长莫开华等人非常惊讶，敬婷姗怎么认识李恨水？而且，看样子还很熟悉。
    敬婷姗憋着一肚子气，今天李恨水来，正好可以出出气，反正，不怕得罪院长，因为李恨水是县委书记。
    县委书记如果想摘掉县医院院长的乌纱帽，并不困难。
    敬婷姗说：“李书记，我是被县医院流放到白龙镇卫生院！”
    李恨水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问：“为什么呢？”
    敬婷姗说：“我去县信访局上访维权，因为哥哥受到不公正待遇，有关部门颠倒黑白，将他抓了。
    县医院对我打击报复，就将我流放到镇卫生院，还威胁要开除我。”
    李恨水将目光落在莫开华身上，问：“莫院长，小敬说的是事实吗？”
    莫开华矢口否认：“李书记，这不是事实。之所以将小敬调到镇卫生院，是为了充实乡镇卫生院的力量。”
    李恨水冷声问：“这些年，有多少县医院医护人员充实到乡镇？”
    莫开华支支吾吾地辩解：“李书记，这项工作刚刚开展，小敬算是头一个，后面还有其他医护人员充实到乡镇医院。”
    李恨水对袁瑾及县卫健委主任文子健说：“莫院长充实乡镇卫生院力量的想法，我看很不错，你们怎么看？”
    袁瑾和文子健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听话听音，李恨水明显站在敬婷姗一边。
    怎么突然又支持莫开华？
    袁瑾说：“县医院人员充实到乡镇医院，对加强基层卫生体系建设，无疑是件好事，但要出台激励措施，要不然，医护人员不太愿意下基层，毕竟基层条件艰苦，待遇又低。”
    文子健说：“我的观点和袁县长相似，激励措施必不可少，比如，人事关系还在县医院，工资奖金不减少，另外发放下乡津补贴。”
    李恨水点点头，说：“我的初步想法是，免掉莫院长的县人民医院院长职务，调整到乡镇卫生院担任院长，充实基层卫生力量。你们怎么看？”
    所有人都懵了。
    没想到李恨水竟然来这么一出。
    最懵逼的是莫开华。
    县医院院长和乡镇卫生院院长，那可是天壤之别。
    比如，药品回扣，县医院买一套医疗设备，总价格五百万，他收了回扣二百五十万。
    再比如，县医院有很多漂亮小护士，有的主动献身。但乡镇医院呢？差距不是一点点大。
    李恨水说这番话，明摆着就是打击报复他，帮敬婷姗说话。
    李恨水和敬婷姗究竟是什么关系？
    袁瑾虽然是负责卫生工作的副县长，但莫开华平时并不买他的账。
    今天，正好可以借机整整莫开华。于是，他说道：“李书记，我没意见。”
    识时务者为俊杰。
    傻瓜都能看得出来，李恨水是站在敬婷姗一边，文子健也跟着表态：“李书记，我也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