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灯大师和菩提子大师两人走到场地中间,在相隔三米左右距离,停了下来。
“菩提子大师,这是老衲修学的金刚般若掌,请看掌!”
说完,煤灯大师轻轻飘飘地隔空挥出一掌。
“大师果然好掌法。”菩提子也同样是轻飘飘地挥出一掌。
虽然是隔空对掌,但两人的身子都微微一晃。
我站在远处也能感觉到,两股掌力撞击时带来的冲击波,不禁暗暗咋舌。
两人就这样,相互隔空挥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龙争虎斗。两人越打越慢,但掌风却越来越强。
我看了一会,也不知道谁会赢,便转头看父亲一眼。只见他脸上已有了忧色,看来是菩提子的情况不太妙。
果然,打了一会,两人都不约而同收了掌。
“这金刚般若掌,老衲还是没有修炼到家,不能点到为止,让菩提子大师受了伤,罪过罪过。”
“哪里的话,多谢煤灯大师赐教。”
煤灯大师说话时,脸上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异状,而菩提子大师一开口,嘴角就溢出一些鲜血。
恰逢一阵大风刮过,两人的袈裟上突然浮现出好多掌印,露出好多个破洞。
原来就在两人比掌之时,那掌力早已将袈裟震烂了。相比之下,菩提子的袈裟破得更厉害一些,都快成渔网了。
煤灯大师和菩提子相互施礼,便走出场地。
“好,第一阵是我们输了,不知道第二阵是哪位要上场。”我父亲伸出一掌,搭在菩提子身上,边给他运功疗伤,边说道。
“第二场就我来吧,还望雷宗主赐教。”裴斗江走入场地,点名要和我父亲单挑。
只见他从背后拿出一个洁白的钢轮,外面打磨得十分锋利,里面有三个钢棒连接在一起。
裴斗江的右手就握在三个钢棒连接处。这种武器十分怪异,我从来没见过。
“师兄,他这是什么武器?”
“你忘了,裴斗江的武功来源于摩天大楼谢眼科。这正是谢眼科大侠的独门武器——摩天轮。”
“好久没和裴帮主交手了,甚是怀念啊。”
我父亲拔出一把青色的剑,把剑鞘放在地上,缓缓走入场内。
那把剑正是我父亲的“秋水剑”。我已经很久没看到父亲用这把剑了。
张仲坚走到菩提子跟前,把手掌搭在他身上,准备运真气,助菩提子疗伤。
“仲坚,你还是省点真气备战吧,我已经无碍了。”
菩提子轻轻推开张仲坚的手。
“那好。”
正在这时,我父亲和裴斗江已经开打了。
裴斗江持轮朝我父亲左肩劈去,我父亲挥剑挡开这一钢轮。武器相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在裴斗江的操控下,他右手中的“摩天轮”不但可以近战,也可以远攻。
而裴斗江的左手弯曲成鸡爪状,时不时抓几下,招式狠毒。
裴斗江右手并没有留长指甲,而他左手留了三厘米长的指甲,看上去又尖又硬。
众所周知,当今武者很少有人留长指甲的,因为指甲里面污垢很多,不卫生,不方便用手抓鸡腿。
当然,有个别单身的女侠,由于长时间孤单寂寞,特意留了长指甲,另当别论。
裴斗江留长指甲,肯定不是因为孤单寂寞,而是修炼了某种狠毒的武功。
“师兄,这裴斗江左手练的,是不是失传已久的九阴白骨爪?”
张仲坚凝神观看,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修炼的是更狠毒的无骨凤爪。”
啊,居然是无骨凤爪!
江湖传闻,中了无骨凤爪后,全身僵硬,口水直流七天七夜,脱水而亡,十分恐怖。
我不禁暗暗为父亲捏了一把冷汗。
裴斗江的身形飘忽不定,有如鬼魅般忽左、忽右、忽远、忽近,从各个方向攻向我父亲。
而我父亲始终在原地转圈,施展“秋水剑法”,手中的秋水剑矫若惊龙,又犹如凤舞九天。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了两百余招。
突然,裴斗江怪叫一声,连着变换了十几种武功。
裴斗江有时像一只捕蝉的螳螂;有时像一只鼓起来的河豚,头发竖立如针;
有时手脚交换,用手走路,用脚进攻;有时边打,边翻跟斗。
菩提子在一旁喃喃自语,“螳螂捕蝉拳、怒发冲冠掌、倒行逆施腿,无敌风火轮,没想到这些古功法,裴帮主居然全都学会了,哎”。
我父亲以不变应万变,来来回回还是那套“秋水剑法”,只是长剑破空时,隐约听到雷鸣之声。
两人越打越快,就像是一团青球和一团白球在激烈碰撞。
过了一会,随着两声长啸,场上突然出现了几十个我父亲和裴斗江的身影。
这是两人同时使出“幻影分身”功法。“幻影分身”极耗费真气。这应该会很快分出胜负了。
我不自觉地握住张仲坚宽厚的手掌。
果然,我父亲和裴斗江两人突然一下子站立不动,好像是时间静止了。
风一吹,裴斗江的头发随风飘落,他那原本整齐、干练的时尚发型,就像是被醉酒的剃发匠在上面胡乱刮了几下。
他身上衣裳也慢慢裂开,全身有几处肌肤已裂出长长的一道,溢出不少鲜血。
我父亲的模样也差不多。两人都被对方凝聚在武器上的斗气所伤。
只有顶级的武者,才能将体内真气转换成斗气,附在武器上面。
附在刀上的叫做刀气,附在剑上的叫做剑气,如果附在脚上,那就叫脚气。
“哎,十年之前,我败在一剑霜寒十四州这一招上。没想到,十年之后,我还是破不了这一招。”
裴斗江长叹一声,幽幽地说道,神色黯然。
老实说,单看外观,还真的不知道,两人这一战,到底谁输谁赢。
但听裴斗江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是父亲胜了。
“我也是施展全力,才侥幸赢了裴兄半招,承让了。”
我父亲淡淡地说道。
两人各自揖手,走下场去。
“既然前面两阵打成了平手。那老道我只好勉为其难,和武林第一高手切磋一下。
还望张大侠下手时,轻一些,别把我这把老骨头打散了。”
太馋真人拔出长剑,缓缓走入场中。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老道,他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
“武林第一高手只不过是虚名,是前辈们懒得为了浮名,亲自来指导我,才让我侥幸拿了这名号。请真人赐教!”
张仲坚手持陌刀,大步走向场中。
“等等。”我父亲突然拦住了张仲坚。
太馋真人有点惊愕,说道:“怎么?雷宗主刚打败裴帮主,莫非还准备也把我,顺便收拾了?”
我父亲刚和裴帮主大战,真气和体力都急速损耗,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到正常水平的。
其战斗力可能还不如平时的一半。如是再与太馋真人交手,还不如让张仲坚上场。故太馋真人有点疑惑。
我父亲摇摇头,说道:“真人多虑了,不是我要上场。只是有一位老朋友想要了却当年的心愿。
真人,再等三分钟。若是我那老朋友不能及时赶到,再让小徒和你学上几招,如何?”
太馋真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微变,正欲开口说话。
“我早来了。就在师父你上场的那一刻,我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大头怪人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
“妙手空空!”众人不禁都是一声惊叹。
我虽然早就听闻妙手空空的大名,但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他的头比正常人大了一倍不止,身材很削瘦,手脚都很长,特别是那双手,长得有点离谱,身后背着一把剑。
妙手空空整个人看起来,很怪异,非常不和谐。
我父亲笑了笑,说道:“第三阵,我这边就由妙手空空和真人讨教一番。”
太馋真人神情开始凝重起来,“哼”了一声。
“昔日曾和真人有约,谁知真人痔疮复发,一直无法履约。我深以为憾,没想到今天能如愿以偿,真是人生之幸事。”
妙手空空边说,边走入场内,神情开始兴奋起来。
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相隔不过五米。
“请!”“请!”
按道理,两人说完这一句,应该就是拔剑出来,乱砍、乱刺一番才是。
可是,妙手空空和太馋真人却一动不动,让我十分不解。
“师兄,他们一动不动,是在干什么?”我悄声问道。
“你看两人的脚下。”
我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这两人虽然和石雕一样,连衣裳都不曾起伏。但是,两人的脚下,却掉落了一堆蚊子、苍蝇和各种飞虫。
“啊,是无形剑气!”
“没错。”
两人正在用无形剑气比拼。那些飞虫正是被两人的无形剑气所误伤,掉落在两人脚下。
这种比斗虽然暗涛汹涌,十分凶险,但观赏性并不强。我看得十分无趣。
两人已经站着不动,有十几分钟了。我暗忖:不会就一直这样站下去吧?
突然,太馋真人持剑平放胸前,说道:“此剑乃是昔日白玉京的长生剑,重七斤七两。
剑身宽三点七厘米,全手工制造而成,是剑中之王者,可谓剑王。”
妙手空空也持剑平放胸前,朗声说道:“我这把剑乃是昔日孤独求败的玄铁重剑,重十一斤整。
其原料来自天外陨石,经历数代名匠打造而成。大巧不工,重剑无锋,是杀人越货必备名剑,可谓剑人。”
两个人大概是吃饱撑着了,居然相互介绍起自己手中剑来,把我看得一头雾水。
“好剑,好剑!”
“彼此,彼此!”
正当我奇怪,怎么两人还打起口水仗来的时候,两人的身影突然“唰”的一下,互换了位置。
由于动作太快,我都没看清楚,太馋真人和妙手空空到底是怎么换了位置的。
“空空,你这把剑是怎么……”太馋真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脸上浮现出金黄色的光芒,十分怪异。
“我听闻孤独求败的坟墓埋在太行山里,便去山中挖了整整两年,终于寻得此剑。”
妙手空空缓缓地说道,脸上浮现出蓝色的光芒,但很快就消失不见,恢复如常。
“哎,我毕竟老了,没有昔日那番勇气了。总是害怕失去,失去天下第一剑的虚名。
心中有顾虑,又怎么能潜心练剑。我得回去好好想一想,该怎么破掉我的心魔。”
说完,太馋真人竟然就这样走下山去,也不和煤灯大师、裴斗江两人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