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小九姑娘反应快,片刻惊诧过后无奈笑道:“又是他在捣乱,没关系,我信你的。”
小圣女似乎知道这是哪位人才的手笔,笑容随着远处屋顶冒的烟一样消散,她扭头提着裙子就哒哒哒的朝后方气冲冲走去。
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跟了过去,
作为教主,萧玉书理应也过去凑个囫囵热闹。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
小圣女人还未到,魔气化形的一个凌空大巴掌就隔空飞了过去,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巴掌,咻地一下飞过去,在空中拉了个线,
然后重重扇在了一个俊俊的少年后脑勺上,少年那一脸的俊美风度登时被扇了个七零八落一团乱麻。
“哎呀艹!”
少年被扇的捂着脑袋往前踉跄了数步,唇红齿白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站在遭殃的屋顶面前,反过来气势汹汹的向后质问道:“谁!谁敢暗算我!”
他气场极足,手里还有着未消完的丝丝雷光,明摆着是屋顶被劈的罪魁祸首,却还好意思质问这惩罚性的一巴掌是谁打得。
小圣女提着裙子风风火火的冲到了少年面前,又是半点废话也没有的一巴掌,
少年刚腾起的怒火,瞬间被她这一巴掌扇得灰飞烟灭,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小圣女站在他面前,小小的个子堪堪能到面前少年的下巴,但仿佛有泼天的威严,一声娇喝加两个巴掌瞬间就把少年威慑的老老实实,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怏怏的低下头揣起手,大气不敢出一声。
“啊又是他啊......”
“嘻嘻,这个捣蛋鬼又捣蛋啦。”
“哼哼,他来了没几年,教里除了竹林那边的宫殿,其他的都被劈了个遍。”
“上一任教主如今云游四海,就喜欢往教里捡新人,怎么就捡回来一个混世大魔王呐?”
“雷灵根诶......”有教徒感慨道,“雷灵根不多见了......”
是不多见,
但相较于萧玉书那一代只有寒允卿的唯一,如今的修真界算是有不少雷灵根了,
曾经被捧的如稀世珍宝的雷灵根,现在也并不罕见了。
“都告诉你多少回了?不要跟教内新来的小教徒显摆你那破雷!你就是不听!”圣女气坏了,叉腰指着面前被少年毁坏的屋顶骂骂咧咧道:“这下好了,劈坏了老教主的屋顶,要是他老人家回来了该怎么办?一个生气,乱棍打出你去!”
少年如鹌鹑般低头唯唯诺诺的听着,时不时尴尬的挠挠头,他挨着骂,侧脸上浮现的红晕比那一个巴掌印还红。
“这......这不是他们想看看天打雷劈是什么样嘛......”他此刻声音小小,完全没有刚才嚣张得意的样子。
圣女揪起他一只耳朵,教训道:“要展示改天就去隔壁无妄城展示,里面那么多杀人不眨眼的坏蛋,有的是让你劈!”
“讨厌死了!这次你自己修屋顶,谁也不准帮他!听到没有!”
“好耶!”
“听见啦听见啦......”
“听——见——了。”萧玉书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轻轻地、熟悉的、年长的却又带着浓重无奈的声音。
他愣了下,随后常年绷着的唇角缓缓上扬。
转头望去,俊美优雅的男子抱着吃胖了不少的拧棒子就站在身后,一脸老父亲般的惆怅。
萧玉书露了笑:“回来了。”
令烨回笑:“嗯,路过此处,回家看看。”
“那你回来的不巧啊,只能睡露天觉了。”
“我在外面要么睡树上要么睡屋顶,无妨的。”
“那我的拧棒子跟着你可受苦了。”
“它苦什么?还调戏人家三花小母猫呢。”
“哈哈哈哈.......”
令烨只回来了一下,便又走了,拧棒子这些年跟着他走南闯北性子也玩野了不少,不愿意在屋里院里带着,就喜欢往外跑,
不过这位老教主给萧玉书带回了一样东西,
一封信。
夜里萧玉书回屋将信打开放在烛火前,或许烛光暖暖,所以萧玉书目光刚触及到纸上的几行字就笑了,
忍俊不禁,笑意洋洋。
“那个什么,本宗主亲启......”
这张纸很大,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话,但一段跟一段的字迹天差地别,每一句跟每一句说的话也驴唇不对马嘴,有些话甚至横着来没地方写了,干脆就竖着写,然后竖着也没地方写了,就随便找空的地方硬塞了。
像是很多人都提笔写过的样子,
也像写信的人提笔提的匆忙毫无准备,只能想起来什么就写什么的样子。
萧玉书甚至都不用看字迹,只需要看上面话的语气就能看出哪句话是哪位许久未见过的故人写的。
潦草粗狂的:
“本宗主如今修为临近大乘,很快就追上你了,你别得意,我迟早要超过你!哼,最近新来了不少弟子,乱七八糟的什么灵根都有,天杀的有个小兔崽子烧了我峰上新栽好的花,火灵根真可恶!你若有空......不!本宗主命令你,想开了就滚回来给我教教这小兔崽子怎么使他的火灵根。”
温柔纤细的:
“最近天转暖,民间有些热疾又要起了,你身在魔界,本就处在污浊之地,还耗费心神维系着竹林,一定要顾好身体,若是教内有弟子身子不适,可来寻我。”
圆乎俏皮的:
“嘻嘻,好久好久没看见三师兄啦,三师兄在天阴教里吃的好不好?天阙门的糕点一绝,等时望轩回来,我便送些过去。”
傲慢端正的:
“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窝在那一处小地方像什么话?寒允卿这个蠢货如今宗主当的了得!没想到那么暴躁不成体统的家伙能独自一人管的全宗上下服服帖帖,不过还是不如我管的细致,你若不信,大可以过来看看,亲眼见证我说的话真不真。”
心平气和的:
“这世间如今一派安宁,我四处游历,见识了不少东西。以前总在院子里锁着自己为了那些得不到的东西付诸全力,错过了很多,所以眼下我要带着小叔叔和问的遗物,去看遍我们都未曾看过的地方。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或许这便是我曾经犯错无数的惩罚,只是人要向前看,我已经释然了,希望你也能。”
流里流气的:
“三师兄啊,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真佩服你,钟情一人竟能苦守这么多年,着实厉害!希望就像那仙人所说,你们这对有情人终能重逢。”
大大咧咧的:
“哥们儿哥们儿,我跟沐辰在妖界一路拳打脚踢,见了不少牛鬼蛇神!不过还是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但你且安心,我还找着呢!怎么能让你守这活寡!”
寡言少语的:
“同上,愿三师兄安。”
沉稳冷静的:
“为师如今在龙岛上,陪着御疏跟一些家伙周旋,等此事结束,为师就回来看看你。”
“你且给自己寻些事情做,种花养宠,分散些心声,莫要让师尊这般担心。”
内敛开朗的:
“即便是不知情,但想来这些年的师兄妹同门情谊也是真的,我虽然帮不到什么,但三师兄且放心,若无妄城胆敢有人来犯,我定会亲自回去收拾。”
浪荡随意的:
“哎呀......学府新开了家甜品店,你什么时候过来尝一尝?本府主请客......”
这是故人不留姓名的一句句真心话,在纸上穿了针孔引了线,在遍布冷雪的竹林内,给萧玉书织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围巾裹在颈上,暖呼呼的,心里热热的,他的眼眶酸酸的。
大家彼此已经分开了十八年,但令烨恰好去了一趟天涯海角,又用一张纸将四面八方的各位串了起来。
萧玉书心里五味杂陈,
手上这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揉皱了都舍不得收起来。
这大概是这些年里唯一让他真心实意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喜欢的东西总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看,
可看到不知第几遍,萧玉书忽然发现这张纸上还有另外一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