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这话一说,周围的老头老太太们耳朵都竖了起来。
唉,这么说也是啊!
年文景两口子当初找人家借钱,可是说带年老爹出去看病的。
年文景现在用看病的钱给年糕儿买新棉袄,那肯定是不行的。
这样想着,老头老太太们都扭头看着年糕儿身上的新棉袄,年糕儿身上这件棉袄之前是没有看到过,肯定是新的。
姚老太一见其他人不说话了,就知道自己的话引起大家注意了。
可不是这个理儿?
他们家掏钱是为了给年老头子看病,不是让老大家自个儿乱花的。
姚老太脸上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开,年糕儿开口了。
年糕儿跑到姚老太面前,竖起胖乎乎的小手指,放在小嘴旁边小声:“嘘——,姚奶奶,你可小声点儿吧!”
一看年糕儿的动作,所有的老头老太太瞬间围了过来。
啥事儿要让年糕儿跟姚老太说悄悄话啊?
无论如何大家伙也要凑过来听一耳朵!
年糕儿:“姚奶奶,你说这话不是让小叔挨人骂吗?咱们自家人知道我爸借小叔钱给幺爹看病就算了,咋能让外人知道呢?”
姚老太一脸狐疑地看着年糕儿,她直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觉得自己抓到了年糕儿的小辫子。
看来叫自己说中了,要不她咋这么大的反应?
姚老太当即大声说:“这有啥不能让人知道的?你爸妈本来就去我们家借钱了,现在你爸用这钱给你买新衣服,那就是不行!”
年糕儿的小眉头都拧了起来,她看着姚老太唉声叹气,“唉,姚奶奶,我咋样才能跟你说清楚呢?我不叫你说出来,我是为了小叔好啊,要不传出去这话得多难听啊?”
姚老太更糊涂,“为了你小叔好?你为他好啥了?你身上……”
年糕儿赶紧拽着姚老太往旁边走,“姚奶奶你小声点儿吧!”
结果,所有的老头老太太同步跟着年糕儿和姚老太移动到旁边,耳朵竖得更高了,今天这话听不到,是绝对不行的!
年糕儿:我是为小叔好!其他老太老太太:今天这话听不到,是绝对不行的!
姚老太一头雾水,她现在觉得年糕儿肯定心虚,才故意含含糊糊不说清楚的。
姚老太心里当时就有点得意,看吧,也有这小毛丫头被她捉到小辫子的时候!
年糕儿身上这件衣裳,就是他们家拿别人钱乱花的证据,而年糕儿现在故意不让她大声说,是因为年糕儿心虚!
姚老太当即说道:”年糕儿你说啥呢?平常你说话声音没见小啊,这刚从城里回来,还不能大声说话了?”
年糕儿当即用犯愁的眼神看着姚老太:“姚奶奶,我一心为了小叔好,你咋这么不领情呢?你想啊?我爸是幺爹啥人?我爸是幺爹的侄子啊,小叔是幺爹啥人?小叔是幺爹过继的正经儿子,老子去城里看病,正经儿子不带他去,让侄子带去看病,像话不?”
姚老太:“!!!”
她赶紧开口:“不是,我刚刚说差了,不是借,那就是给,给了两百呢!”
年糕儿一听,两只眼睛都瞪大了,“啥?两百?!!!我小叔就掏了两百块啊?姚奶奶,你让我说啥好呢?我幺爹去北京看病花了三千多啊!”
姚老太:“啊?”
年糕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小叔咋能这么糊涂呢?咱这小县城去医院看病,两百肯定是大钱,但是我幺爹那腿都成啥样了?那是大病,是要做手术的。小叔让我爸带幺爹去看病,总共就掏了两百?他这不是让咱村明事理的爷爷奶奶,当面就戳小叔的鼻子骂呀?”
姚老太傻眼了,“……不是,这不是……那谁知道城里看病那么贵呀?”
年糕儿:“所以我才让你不要那么大声啦,我明明是为了小叔好,你老奶奶还以为我要害小叔呢。你说这种事咱们私底下有商有量的,心里有数多好呀。姚奶奶咋非要让我当面说呢?”
姚老太:“……”
年糕儿:“不过话说出来,这事儿说出来也好啊,我爸我妈面子薄,这平日里吃点亏上点当忍忍就过去,这次我爸路上还说我们家多贴就算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呗。”
姚老太赶紧说:“那可不是,老大两口子确实是心疼大贵……”
年糕儿:“就是呢,我爸就是心疼我小叔,还说这钱就不往小叔讨了。没想到我姚奶奶是敞亮人,当着爷爷奶奶们的面把话挑明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明天我就让我爸我妈拿发票跟小叔算账了。”
姚老太:“???啥?算账?算啥账?又、又没人求着你爸带老年去看病,咋还赖我家头上了呢?”
年糕儿学着姚老太平时的做派,伸手拍了下大腿同时,还撇了下小嘴,露出一脸的嫌弃:“我姚奶奶这话说,让我咋接呢?”
年糕儿:“我爸我妈就是孝顺,这是咱们前后三庄都知道的事儿,我奶那样对我爸我妈,这逢年过节的,我爸我妈东西没少让我送,这请丁姑奶奶照顾我奶的钱一份没少出,全村都挑不出他俩一丁点儿毛病,没想到有一天我爸我妈孝顺,还成不好的事儿了。唉,时代变啦,人孝顺反倒成了多管闲事啦!”
姚老太:“……”
周围的老头老太太已经交头接耳嘀咕起来,大家在激烈地讨论着, 讨论的点各不相同,其中当然有骂年大贵是白眼狼的话了。
姚老太的耳朵“嗡嗡嗡”响,她现在老后悔了,她干啥跟年糕儿吵架啊?
这死丫头太鬼了,实在是气人啊!
姚老太脑瓜子被气得嗡嗡的,无意中看到年糕儿身上的棉袄,“你幺爹看病都花了那么多钱,你爸还给你买棉袄?年糕儿你也太不懂事儿了!”
年糕儿瞅姚老太一眼:“姚奶奶说得对,我爸妈借钱给幺爹看腿,大家没少给幺爹掏钱,我爸要是用大家的心意给我买新棉袄,确实很不像话。”
村长娘一听年糕儿的话,看来年糕儿身上的衣服不是年文景买的呀,要不年糕儿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村长娘:“那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啊?”
年糕儿掉头看向后面站着的凌寄:“我去北京城,见到凌寄的爸爸凌伯伯啦。凌伯伯说过年的时候我爸我妈给凌寄包红包了,可是我去的时候,已经过完年了,凌伯伯就说给我买件棉袄当礼物呢。”
凌寄站在后面:“这棉袄是我爸在北京的大商场买的,要我爸打电话到村里作证不?”
老头老太太们:“……”
孩子说话咋这么噎人呢?他们也没说啥呀,分明是姚老太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