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索额图急匆匆进殿,脸上满是悲伤之色,但是眼底却藏着浓厚笑意。
“殿下,大事不好了!”
胤礽正和最近新得的清秀小太监一起逗着被人训练好的珍珠鸟,正是兴头上突然有人跑进来说什么不好了,听的他兴致全无。
面带愠色将半揽在怀里的小太监推出去,“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出去!”
小太监不过十一二岁,哪怕经过仔细调教也不过学了一些眉眼规矩,哪里沉的住气?
立马便颤颤巍巍跪在地上求饶了。
“殿下,太子殿下,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一声声求饶声让胤礽心烦意乱,只冷眼看着,用脚尖挑其小太监的下巴,见其涕泗横流、毫无美感可言,眉眼一动,一旁侍立着的小太监立马便上前将人拉了出去,
一直到这时,太子胤礽似乎才发现了索额图。
他脸上是难以忽视地错愕,
“舅公,你怎么来了?”
索额图像是一点都没感觉出胤礽给他的下马威,
“殿下,不好了,江宁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发现了.........”
胤礽看着索额图吞吞吐吐的模样,不耐烦地问道,
“发现了什么?”
“说是发现了皇上一行人的踪迹。”
胤礽呼吸一滞,内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升腾,他扯了扯嘴角,
“皇阿玛平安无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索额图长叹一口气,“唉,殿下,若是皇上平安归来那才是好事呢,只是江宁府那边却是在一处悬崖发现了皇上等人的踪迹。”
胤礽眼角抽搐一下,他内心有些恼怒,然后又被巨大的惊喜击中。
但是他完美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面上露出哀凄的神色,
“皇阿玛——”
然后他就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索额图:“.........”
索额图勉强地扯平了嘴角,然后开始大喊起来,年迈地身体差点就岔过气去。
等太医到的时候,看见被扶着的两个人,一个闭着眼面色红润的眼珠乱转,一个面色虚白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太医:“........”
哪个才是他应该先看脉的?
按理来说叫他的小太监说的是太子殿下,但是如今明显是一旁的索相情况更为严重啊!
“快快,太子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一旁的太监见太医似乎想去看看索相,连忙尖着嗓子叫道。
差点被叫聋的太医:“..........”
这差事是越来越难做了!!!
他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了。
不如过几日就将自己孙子送进来吧?
“太子这是急火攻心,这才晕厥了过去,待臣开一副清心汤,给太子煎制熬药服下,再好好休息几日,切不可再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太医只把出了纵欲过度的脉象,但是依然顺着小太监的说法,只说是怒火攻心情绪起伏过大。
反正这宫中备的最多的就是清心汤,也就一味药材——
黄连!
任何人几天下去都可以安稳个小半年。
那可是真正的良药啊!
太子昏厥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随之流入大家耳朵里的还有康熙摔落悬崖。
裕亲王和听见这个消息沉默许久,随后扯出一抹苦笑说道,
“常宁,看来我们出去的时候就快到了。”
恭亲王毫不在意地翘着腿,似乎康熙去世的消息对他来说掀不起半分波澜。
他从桌上摸了一个梨,大口地啃着,时不时应和两声。
反正不论是如今的皇上还是日后的新君,他也只是一个不受待见、平平无奇的亲王罢了。
皇位又不会落到他头上。
爱死不死。
“砰——”
屋门被大力推开,吓得恭亲王常宁被喉咙中的梨块给噎住了。
来人却丝毫没看向他,径直走向裕亲王,脸上带着愤怒与不满,
“福全,你可听说了?简直荒唐!他想干什么?!狼子野心啊!狼子野心啊!索额图贼心不死啊!”
“福全!”
他大喝一声,“你和我一起杀出去,我倒要看看那个还敢拦我们!他爱新觉罗·胤礽还敢杀我们不成?”
福全一抹脸,苦笑着将一旁就要噎死过去的常宁一把拉过来,然后右手握拳,狠狠一锤。
“咳、咳、咳咳......”
常宁只感觉后背一股剧痛传来,下一刻他便能够自由呼吸了。
他嘴巴大张,拼命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
康亲王见状,脸上先是尴尬之色浮现,然后见恭亲王常宁的那副惨样不悦地皱着眉,
毫无礼仪,哪里像是一个亲王该有的样子?
康亲王面带不虞之色地开口,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全都乱了套了!”
“杰书,好了,我们如今就不要 自乱阵脚了。”裕亲王福全无奈苦笑道。
恭亲王则是毫不犹豫地冲着康亲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屑和挑衅交织。
康亲王杰书胸膛剧烈起伏,最后还是如裕亲王福全期望的那样安静了下来。
裕亲王福全见两人都安分了,内心松了一口气地同时又想到了那件让所有人都头痛的事情。
“那日是我们冲动了些,哪怕还留一两个人在宫外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被动。”
恭亲王懒洋洋地听着,也不发表意见。
看吧,当初他说他不想来非要他来。
如今倒是后悔了。
可惜恭亲王常宁不知道的是,裕亲王福全心里留守宫外的人从来就没有他。
毕竟若是只有恭亲王常宁一人在宫外,只怕和如今的局面不会有半分差异之处。
被困在宫内,好歹有亲王名头,又有长辈身份,还能让他们做做筏子。
裕亲王福全叹了一口气,他心里还是希望康熙能够平安回来的。
皇帝是阿玛和皇帝是兄弟不同,
皇帝若是侄子那就更为不同了。
他自认为和康熙关系还算是不错,最主要的是康熙他好面子,基本上不会在规矩上有所差错。
因此他只需要安安分分地办差事就够了。
但是若是太子胤礽上位。
裕亲王福全想到太子一言不合就鞭挞群臣的狠厉模样,还有丝毫不理会他们这些人的模样。
他就觉得胤礽继位他会很难熬。
当然了,若是日后他死了,他就不管谁继位这件事了。
如今还活着,自然需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一番。
他觉得八阿哥就挺不错的。
耳根子软,身后也没有强势的母家,不用担心事后被结算。
于是裕亲王福全和康亲王杰书当着恭亲王常宁的面开始嘀嘀咕咕。
恭亲王手又往桌上的果盘摸了摸,发现空空如也之后叹了一口气。
想他一个王爷,如今想吃点东西都是麻烦事。
他将头往后一仰,用一种在康亲王杰书看来十分窝囊的姿势窝进了扶手椅之中。
康亲王:“.........”
想骂但是正事要紧。
况且他其实并不能理直气壮地指责恭亲王,
一来二人异父异母,
二来两人都是亲王,
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两人都是平等的。
更何况如今还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康亲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恭亲王常宁却在他移开视线之后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波澜不惊。
裕亲王福全和康亲王杰书两人商量一番之后便决定立刻行动起来,
然后恭亲王扒着窗户看着两人被侍卫提刀架在脖子上挡了回来。
“噗——”
太可乐了!!!
常宁舒服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美滋滋地倒好三杯茶。
裕亲王福全和康亲王杰书面黑如炭回来的时候,他咧着大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学着外面酒楼里店小二的姿势,嘴上却怪里怪气地说道,
“虚位以待——”
裕亲王福全:“.............”
康亲王杰书:“.............”
...............
...............
翌日,内务府在加急赶制龙袍。
太子这才和索额图透露御玺不见之事。
索额图面色顿时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殿下怎么不和我说呢?”
索额图的声音有些尖锐,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眼看所有的事情就要结束了,结果事到如今才告诉他原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成不了?!
索额图定了定心神,一咬牙说道,
“我这就让人去取放在府上的圣旨,请巧匠先雕刻一个模子出来。”
形象便够了,等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再想办法弄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家伙出来。
胤礽闻言矜持地点点头,看向索额图的目光是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满意。
他决定等日后定要加功于赫舍里府,舅公对他实在是一心一意,简直比皇阿玛都还要好。
索额图看透太子胤礽的眼中含义却是很难笑出来。
他只能安慰自己,起码太子还是听他这个舅公的话的。
日后......
日后赫舍里一族也不会差了。
索额图对着胤礽笑的十分灿烂,他在看赫舍里一族日后百年的辉煌。
紫禁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街上的戒严管控也越发严苛。
十阿哥府作为刺头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被层层叠叠地包围了起来。
十阿哥府上的众多奴才只感觉头皮一紧,浑身都不自在。
慕瑶直接让所有人尽量聚在一起,同时又严禁她们肆意猜测。
黄花木的圆桌上只简单地摆了四个小碟,里面盛着几样小菜,还有一份明珠豆腐、三鲜龙凤球、琵琶大虾等热菜。
慕瑶简单用了一些便让阿依莲几人端下去分了。
她这次胃口不太好,还未满三月便有了孕吐反应。
阿依莲看着慕瑶碗中不过浅浅下去了一点点的碧梗米,有些担忧地劝慰道,
“福晋,您这几日用的东西都太少了,还是再多吃一点吧。”
慕瑶摇摇头,只让人将东西收下去。
阿依莲担忧地让人将桌面上的食物收拾走,有些忧愁又有些庆幸。
愁的是如今府中进出困难,新鲜的食材无法送进来,如今尚且还算勉强可以支撑下去,但是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呢?
庆幸的是好在府医那日回家迟了一些留在了府中,不然的话就更麻烦了。
主子如今可是双身子呢。
还有小阿哥这般小的人儿在,哪里能没有看病地人呢?
慕瑶看着外头日头正好,温暖并不晒人,便让人在廊下支了一座藤椅,躺在上面悠闲地晒着太阳。
脚下是团成一团的乌仁,浑身的毛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光。
自从乌仁产崽之后,便很少溜达这边来。
乌仁不知怎么回事,产崽之后疯狂地掉毛,明明早就过了她换毛的时候,但是那白色的狐毛漫天飞舞。
慕瑶实在是担心纳福在底下人没注意的时候被狐毛给呛着,
便让人拿着乌仁的小崽子和乌仁最爱的各种肉干引诱着她天天呆在后面的小院里玩闹。
她自己也动不动去逗一逗,以免几个小家伙造反。
好在乌仁找的公狐狸也十分具有吃软饭的自觉,安安分分地守着几只小狐狸崽子。
下午阳光宜人,正好将慕瑶的那一小块地方笼罩进去。
慕瑶窝成一团,晒着太阳慢慢睡着了。
等到阳光斜照,有些起风了,
慕瑶才被阿依莲给她盖毯子的动静闹醒。
“什么时辰了?”
久睡之后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依莲唤人去倒一杯蜜水来,一边轻声地说道,
“刚过卯时一刻,福晋可要在躺躺?”
“扶我起来吧。”
慕瑶感觉腰有些睡累了,打算起来去看看纳福然后再去院子里散散步放松一下身体。
然而脚步还没踏进纳福的屋子,
便看见前院的张直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看见张直的第一眼,慕瑶感觉自己头开始痛了。
这是一个只会带来坏消息地人。
每一次开头都是‘福晋——不好了——’
“福晋——不好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慕瑶嘴角弧度一瞬间拉平。
她就知道!!!
慕瑶甚至在阿依莲脚步一迈的时候挥手制止了她。
她实在是不想再听一句,‘闭嘴——福晋面前胡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