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不断。
阎婉一人进来,只见的李泰两眼冒光,情绪异常的亢奋,左右脸颊通红如血。
“四郎,你…”
话未说完,李泰将手中之信举起,兴冲冲道:“婉娘,你看到了,他竟敢指使我欺瞒父皇,只要我把这信和他所说的药,对了,药…”
手忙脚乱的拆开点心,李泰将形如馒头的樱花糕挨个掰开,很快,一个小药瓶从里头哐当掉出。
小心翼翼拿起药瓶,李泰阴险着道:“这既是内侍省差人送来的,那必是先交由了父皇,而父皇肯定也没拆开看,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信,也不知道他在点心里偷塞了东西。”
说着,冷笑两声:“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玩弄手段心术,他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我要是把这信和药往长安一送,父皇就知道自己是被他利用了,哈哈哈,到时候,他定然没好果子吃。”
李四郎兴致盎然,阎婉叹口气,无奈道:“王爷,咱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为何非要去生事呢,你们终究是一母同袍的手足,你和他在长安争了那么多年,最后两败俱伤,现在还要不容,你这当父亲的如此,不怕以后伯悦和玄祺也兄弟不睦吗。”
李泰恼怒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是他,是他把我害成了现在这样,若不是他,被立为太子的就该是我,若不是他,我又怎会像条狗一样,被囚在这钧州,被关在这府中,什么叫我与他不容。”
这天底下,要是对恨李承乾的人排个名,李泰绝对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他将一母同袍的亲大哥,完全当成了不世之仇,据一些野史所载,李承乾死后,李泰设宴数日,欢快大庆。
之所以仇视到如此地步,除了因多年争斗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被李承乾狠狠插过一刀,这一刀,直接让李泰错失了太子之位。
当年,李世民确有想过立李泰为太子,关于这件事,他询问过三个人,一个是李泰自己,一个是长孙无忌,一个是李承乾。
李世民问李泰以后要是他当了皇帝,会怎么对待兄弟时,李泰给出了个杀子传弟的脑残答案。
李世民又问长孙无忌支不支持李泰当皇帝,身为舅舅的长孙无忌,自是不好多说什么,他明面上即不支持也不反对,就是说全听李世民的,背地里却让头号马仔褚遂良,抓住李泰杀子传弟一说,大肆攻讦李泰没有人性,对自己儿子都能这么狠,更别说以后对待兄弟手足了。
这个时候,李世民仍旧还是想立李泰为太子,他又去问已经被废的李承乾,问他觉得立李泰为太子如何,当时已经被废的李承乾,秉持着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的理念,毫不客气的捅了李泰致命一刀。
对于李世民的问询,历史上李承乾的原话是:儿为太子,复何所求,但为泰所图,时与朝臣谋自安之术,不逞之人遂教儿为不轨耳,今若泰为太子,所谓落其度内。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从来没想过造反,都是被李泰逼得才一时糊涂,现在要是立李泰为太子,他以后肯定难逃一死。
正是李承乾的这一番话,让李世民彻底断了立李泰为太子的心思,所以在立了李治之后,他才会说出太子仁善,以后众兄弟安矣的话来。
那时的李世民不会知道,他以为仁善的李治在上位之后,余下的十个儿子竟然没一个能得善终的。
言归正传,阎婉听的李泰这些话,两步上前,跪坐在他一旁,语重心长道:“都已经这样了,何必非拘泥于过去呢,你想想,这药和信就是送去长安了,皇上又会有几分的可能相信呢。”
李泰顿时道:“这字迹是他的字迹,东西也是他让父皇送来的,父皇怎么会不信。”
“这字迹算得了什么,你看,这信他是用飞白体书写,皇上喜爱飞白,故天下人人研习飞白体,随意找个读书人,谁还不会用飞白体模仿个笔迹,皇上怎会凭借一封信,就轻易相信呢,说不准,皇上还会以为是你诬陷他呢,咱们远在钧州,他在皇上跟前,谁更容易在皇上面前辩解,那皇上自是就更容易相信谁。”
李泰眉头紧蹙,阎婉紧接着又道:“要想让皇上相信,最重要的说得通,你觉得这事说得通吗?”
“你什么意思?”
阎婉反问道:“你说,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给你送来这么一瓶药,为什么要你诈病回长安?”
是啊,为什么呢?
李泰陷入沉思。
李承乾在信中所说,他知道自己想回长安,故而帮自己一把,只要喝下他送来的药水,三日之内就会浑身起满红疹,从脉象看起来会十分严重,但并不会有一丝不适,更不会危及性命,届时李泰只要装作病重的样子,他定能如愿回到长安。
对于借病回长安的可能性,李泰并不怀疑,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李世民对他是非常宠爱的,绝对不可能真的就把他丢在钧州不在乎死活了。
虽然之前他也装过几次病想回长安,最后都被李世民给拒绝了,但那是因为王府里的那个太医,不肯帮着作假,他到底病没病的,李世民比他自个都清楚,而李泰又不敢将自己真的给搞病了,所以这法子才一直都行不通。
现在,如果这药真如李承乾所说,会造成病重之像,还不会有一丝不适,还不会危及性命,对他来说,那倒是两全其美了。
可是,就如阎婉所问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为什么要冒天大的风险,要费这么大的心机,帮助自个回长安呢。
李泰想的头疼,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他良心发现,真的想当个好大哥,所以不忍心让他在钧州吃苦。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李泰就迅速得摇摇头,李承乾要是能洗心革面,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想不明白的李四郎,看向了聪慧的阎婉,企图从她这得到答案。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阎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他这么做,肯定有图谋,他想让你回长安,无非就是想借你之手去达成什么目的,去做些什么事情。”
李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阎婉从他手中拿过信和药道:“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咱们不回长安,那就不会被他利用,这信和药,就当没收到过,我拿下去悄悄处理了。”
阎婉说着站起,转身要走之时,李泰突的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