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斯这人，占有欲极强，尤其是打上自己标签的东西。在他眼里，沈禾鱼就算是前妻，也是他的，玥玥就更不用说了。
旁人要是想靠近一点儿半点儿，他都会极其不满。
眼下对沈江离就是这样。
沈江离本是出于好意，眼见他这样，他刻在骨子里的少爷脾气也拦不住，道：“你现在倒是知道玥玥是你的女儿了？这六年里，你有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
裴宴斯眼神变得更冷，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沈江离冷哼一声，道：“你要是问心无愧，就不会担心有谁会去管你，你只会心里坦荡接受任何人的责问。”
“责问？”裴宴斯道：“你还不配。”
说完冷笑出了声，笑声里没有温度，甚至带着点儿讥讽，道：“我记得沈氏集团现在正准备转移生意到国内，沈少爷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业。”
“毕竟我裴宴斯在这里，你能不能在国内起来全凭我说了算。”
沈江离拧眉，停顿了一两秒没有回答。
沈禾鱼听见这两人剑拔弩张的话，尤其知道沈氏集团的生意转移国内，裴宴斯这条线是必须搭上的。
没必要因为自己，他去惹怒裴宴斯。
她忙对沈江离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今晚多谢你。你先回去吧。”
沈江离也知道利弊的可能，他不像是陆弋那样，从小生长的富贵家庭，做很多事无所顾忌。
说白了，就是愣头青，认为不论怎样，背后都会有人撑腰的。
他家里都是去了国外才发展起来，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很珍惜，没必要去惹怒一个可能给自己下手的人。
沈江离在心里权衡利弊，最后对沈禾鱼道：“还有什么事给我电话，公司这段时间你可以不用再去。忙完再说，玥玥眼睛的事，我也会尽量帮助。”
沈禾鱼道谢，送他到门口，这才折返回去。
她走到病床边看玥玥，也不搭理裴宴斯。
裴宴斯的脸色阴得能滴出鲜血来，静静凝视着她，等过了一会儿，觉得她看玥玥也看得差不多了，这才道：“没什么对我要说的？”
沈禾鱼面无表情，声音很冷：“对你我没什么要说的。”
裴宴斯不满，走上前去，伸出手一下将她给拽到怀中。
他坐在沙发上，沈禾鱼被他拽了下去，就那么坐在他的双腿上。
他伸手，压在她腰上，将她往自己怀里压，薄唇贴近她耳畔，道：“那沈江离这六年来是不是都陪着你们母女？”
“是。”
沈禾鱼冷声，像是故意跟他作对，沈江离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裴宴斯冷了脸，盯着她好久都没说话。
被他这样沉沉的眼神看着，沈禾鱼心跳加快，有点儿怕，也有点儿厌。
他深深注视着她眼睛，像是要给人看穿了，看透了。
“沈禾鱼，我现在是真心要跟你好好过。我接你们母女过来，会弥补这六年来的缺失，你不要故意气我。”
他像是已经看穿了她，将她的心思直接给揭开。
沈禾鱼垂眸，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她腰间轻柔抚过，像是带着缱绻，像是带着温柔。
但……
独独没有爱意。
她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裴宴斯不满，“哑巴了？”
沈禾鱼沉声道：“我不信你。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独自带着玥玥，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但我是不会带着玥玥回到你身边的。”
白笙儿，孟茹，这两人虽然在这么多年里没有出现过，可是当自己一回国，她们便也都纷纷进入了自己的生活。
并且，两次，她们都在不同程度上伤害了玥玥。
裴宴斯想起老太太说的话。
要抚平她心里的褶皱。
但他做不来追着人跑，给人抚平褶皱这种事，他只能做……强势跟她复婚，将她留在身边，然后用行动一点点证明自己。
他于是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来，道：“我是认真的。”
话落，听见她轻轻地开口问：“为什么呢？”
她眼神很淡，可看他的时候，却像是有千斤重，让他心里都跟着有些喘不过气来，道：“裴宴斯，你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那六年来的愧疚，你不必这样，毕竟我根本没有想过，要你再弥补什么。”
“那六年你的不存在，更给我提供了好的环境。”
她很清醒，知道裴宴斯不可能是因为爱，才这么对待自己和玥玥。那他为了什么要跟自己过？
裴宴斯没说话。
她这问题分明不难的。
何止是不难，简直是简单明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回答。明明胸口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一张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要说这六年来，他几乎每一晚都在跟她的婚房里想她？因为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而心里总有痛楚？
他想了半天，最后只说出干巴巴一句道：“为了玥玥。我想让女儿在一个健康的环境里面成长。”
他不知，这句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话，落在了沈禾鱼耳朵里，却成了千万根针，扎进她心底的疼。
他想要跟她过，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且，全部都是为了玥玥，跟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
明明知道就是这样的结果。
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胸口发闷，发疼？
沈禾鱼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道：“如果只是这样，大可不必。我的女儿现在也健康地过得很好，如果没有你那些小四小五的毒害，她可以过得更好。”
裴宴斯没听出她话里的深层意思，也不知自己的话伤了她，他道：“那些人我会处理干净。”
沈禾鱼没说话。
处不处理对她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她已经不是六年前想要情爱的沈禾鱼了。
裴宴斯坐得挨近了她一些，说：“赵晋已经在联系人捐赠眼角膜，玥玥很快就能好。”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难得的安慰：“你不用太过担心，玥玥的事我会处理。”
沈禾鱼刚准备开口，忽然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