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站里,人群熙熙攘攘,候车厅的广播里时不时传来车站公告和列车信息,混杂着各种语言的喧哗声。
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两个身材修长样貌英俊的男生站在一块,吸引不少路人的侧目。
“打电话一定要接。”
“好。”
“每天晚上必须跟我通视频。”
“好。”
“不许跟夏令飞睡在一张床上。”
“啊?哦。”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
简韶阳叹了口气,“进去吧。”
白榆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白榆。”
白榆停住脚步,回头的瞬间被简韶阳拉进怀里,抱的结结实实。
随着列车的驶出,城市的景象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田野和村庄。
车窗外,整排披着白雪的树木飞速往后倒退着。
白榆还是想不通,动不动就要拉他去美国结婚的简韶阳竟然这么爽快同意让他回家。
他盯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好一会,取下,小心翼翼放进背包里。
简韶阳回到车里,转头盯着副驾驶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
*
“阿飞,我回来了。”
夏令飞看到白榆的微信消息,兴高采烈地跑下楼,“爸,我不跟你去码头了,白榆回来了。”
年关,海鲜价格飞涨,只要有货源就能快速赚到钱,夏父几乎每天都会去码头联系渔船打点关系,经常都会拉上夏令飞。
有时候他晚上跟渔船的老板喝酒应酬,也会叫上夏令飞,管他什么大学生,子承父业。
毕业当个程序员哪有当海鲜老板来钱快啊?
夏父开玩笑道:“白榆回来你怎么开心成这副熊样,好像白榆是你媳妇似的。”
夏母在一旁搭腔,“这两小子打小一块长大,本来感情就好。”
夏令飞一到白榆家门口直接推开前院大门走进去,扯着破嗓门大喊,“白榆。”
“阁楼。”白榆的声音从上边传下来。
夏令飞两步并作一步走,噔噔蹬跑上阁楼,进屋看见白榆站在床边收拾东西。
“你小子不是说很晚才回来吗?”夏令飞毫不客气直接往白榆床上一躺,支手撑着脑袋看着白榆收拾东西。
“临时改主意了。”
夏令飞炙热的目光从白榆好看的脸上瞥见他的脖子上的吻痕,“你脖子上的红痕怎么回事?”
他起身伸手想要扯开白榆的领口查看,顿时,白榆一脸惊慌急忙抬手挡开了他的手,抓着领口拢了拢。
“蚊子咬,抓的。”
夏令飞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擦药了没有?”
白榆装作满不在乎,“区区小伤,擦什么药。”
夏令飞也没有多想,又重新躺了下来,悠哉游哉翘着脚,“你不在我好无聊,动不动被我爸拉去跟码头那些船家喝酒。”
白榆松了口气,笑道:“他现在就开始培养你搞海鲜生意啦?”
夏令飞瘪了瘪嘴,“不感兴趣,上个大学又回来卖海鲜,还学什么计算机。”
“那就结合你的专业,自己搞个小程序创建平台卖海鲜喽,或者找几个美女给你直播,年底不是兴送礼吗?把海鲜包装成礼品,再弄些券,搞个什么买送活动或者满减活动。”
“嗯?你还挺懂。”
白榆耸了耸肩,“我瞎掰的。”
呵呵,老跟简韶阳待在一块,偶尔听到他讲电话提到一些营销的东西,他也只是听得懂一些简单的。
白榆终于整理完房间,走到床边往夏令飞身边一躺,“啊,累死了,晚上出去喝点?”
夏令飞扭头看他,眼里溢出一丝宠溺,“你啊,又菜又爱喝。”
“行不?叫上班长他们。”
“不,就我们俩。”
“行。”
*
a市,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个私人别墅里。
女佣领着王康明来到楼上的客厅,简韶阳正交叠着一双大长腿靠在沙发上喝着酒。
“那帮人知道你回来了,呼叫你去会所,你怎么躲家里装死?”
“懒得出去。”简韶阳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陪我喝点。”
王康明接过女佣递过来的酒杯,拿着酒瓶倒上,“子华还在c市吗?”
“鬼知道他,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
“你在星域酒店搞红酒品鉴会不是把他给叫过去了吗?”王康明揶揄道:“因为你着急去谈恋爱。”
简韶阳抬手揉着眉心,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有什么用?掰不弯。”
王康明拿着酒杯抿了一口,笑道:“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没弯。”
简韶阳转头看他,勾起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你是不知道,他甚至都跟我说不想结婚也不想对外公开我跟他的关系,就想当个地下情人,哪天我腻了就把他踢了,他哪怕对我有一丝好感都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想逃避,又拿你没办法呗。”王康明笑道:“明明自己是一个直男,突然就跟一个男生交往了,这个过程还稀里糊涂的,其实他自己也挺痛苦的吧。
最关键的是他来自一个世俗和偏见十分严重的破小镇,没有认识你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个世上真的会有男生喜欢男生这回事吧,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同性恋,这个过程他心里得有多痛苦啊。
而他自己的感情他都理不清楚又不敢面对的情况下,偏偏你又逼得那么紧,动不动叫他结婚,你说他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
如果他一旦接受了喜欢你这个事实,那么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他的家人还有家乡那么多人世俗的眼光,压力得多大可想而知!
我有几次看到他半夜突然惊醒,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发呆。”
简韶阳腾身坐起,“你他妈不早点跟我说!”
王康明白了他一眼,“呵呵,你还爱呢?你这个自私鬼就只顾你自己,听子华说你还威胁他了是吧?你真的该天打五雷轰!”
简韶阳此刻心里难受的要命,他把酒杯倒满一口气灌了下去,才稍稍镇定一些。
王康明感叹,“白榆这小子是真能隐忍啊!”
简韶阳揉着太阳穴,嘶哑着嗓音说道:“他晚上失眠的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别自责了,你给他点时间让他缓缓,别逼得那么紧就行啦。”王康明又抿了一口酒,愤愤然,“他妈的说到那个焱海镇,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第二次,也不知道那鬼地方现在治安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