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形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
周轩走出了风雨交加的树林。
淡淡的金色在他的瞳孔中徐徐流动,他挺拔的身躯宛若出鞘的利剑。
看着周轩向着自己走来,白衣女子明媚的眼眸微微眯起,艳若桃李的脸上绽出清清浅浅的笑靥。
“得意忘形?”她微微摇了摇头,“我觉得这应该算是胜券在握。”
“胜券在握吗?”周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走到了双目无神的弗罗斯特身前,看了眼昏迷在地的源稚生一行人,而后将目光落到了白衣女子的脸上:“刚刚那是婆娑世界?”
言灵:婆娑世界,一个存在诸多争议的言灵。
根据龙族古籍中的只言片语,这一言灵是白王的至高权能之一,它的级别不在能抗衡黑王的“神谕”之下。
这一言灵能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目标,全部拉入释放者所构造的幻境之中。
无需任何物理接触,甚至不需要看到目标,只需意念一动,就能将目标拉入幻梦之中。
在那幻梦之中,被拉入者可能会经受无穷无尽的苦痛折磨,也可能享受永无休止的永世欢愉,只要他们在幻梦中死亡,那么他们在现实中也将生机断绝。
婆娑世界是一个超乎常理,难以名状的恐怖言灵。
正因这骇人听闻的威力,不少卡塞尔学院的教授认为这个言灵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是龙族古籍中的杜撰。
可惜今日,周轩亲眼见证了婆娑世界的降临。
只不过,这婆娑世界的效果似乎有些偏差?
白衣女子似乎是看出了周轩的所思所想。
她掩嘴轻笑:“确实是婆娑世界,不过我加了一些变化。”
“一些变化?”周轩眉头一挑,黄金瞳缓缓亮起。
他的感知力瞬间跨越山河,蔓延到了最近的城镇之中,看到了那些如狂信徒般的居民们,听到了他们对白色皇帝的虔诚颂歌。
“我在人类历史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白衣女子掩嘴轻笑,“宗教。”
闻言,周轩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人类天生的弱小导致他们无法正确地去认知这个世界,那些无法理解的事物压迫着人类的精神与魂灵,让他们为之心生恐惧,为之暴躁疯狂,为之惊恐愤怒,为之……产生依赖。”
白衣女子的长发在呼啸的风中肆意狂舞。
“对物质上的得救感到绝望的人类,自然而然地开始寻求精神层面的救赎。”
“他们将无法理解的抽象概念神秘化,创造出了所谓的神明,并对那些人造而出的抽象概念献上信仰,为之狂热奉献,为之甘心被控制,甚至为之不惜生命。”
“纵观人类历史,最残忍的一类战争永远是宗教战争。”
“对于所谓的异教徒,信徒们所执行的策略向来都是赶尽杀绝。”
说到这,白衣女子微微抬头,看向周轩,她的目光幽暗如林中深潭。
“不得不说,宗教的存在给了我不小的启发。”
“对于人类这种智慧生物来说,精神层面的信仰能在物质世界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我作为精神元素权柄的掌控者,为什么要单纯地用它来行使毁灭呢?”
“人类需要信仰,那我便给他们信仰。”
白衣女子笑容清浅,智珠在握。
“信仰我这个货真价实的神明,不比信奉那些形而上学的概念更有意义?”
周轩摩挲着下巴,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所以这就是你说的胜券在握?将上亿的人类和混血种转化为你的信徒?掌控着他们的生死?”
说到这,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
闻言,白衣女子的眸中水光盈盈,神色凄凄,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模样:“我们相处了几万年,我了解你。”
“等奥丁一死,你多半就要对我动手了,想着把我重新送回那个囚笼。”
“而我又不能杀了你,又不知道你现在的实力恢复到哪一程度,不晓得打不打得过,又不敢对你身边人下手,怕你玉石俱焚,实在是束手无策。”
“所以呀,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白衣女子眉眼带笑。
“现在全日本的人类和混血种都和我休戚相关,你要是真把我送回黄泉,那失去信仰的他们估计就要开始自相残杀了,或者原地暴毙也说不准。”
“也就是说,现在全日本所有生物的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闻言,周轩指了指白衣女子身后已经坍塌的红井,眼神玩味:“不只是日本这一个地方吧?”
“之前袭击红井公路的那批猎人,他们的精神世界被人动了手脚,那些也是你的信徒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瞥了眼地面上那一层厚厚的龙尸粉末:“还有那些所谓的暗面君主,也都早就被你洗脑了,傻乎乎地来红井送死,沦……”
“不对,这些暗面君主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手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万年前的那场刺王杀驾中,黑王尼德霍格和四大君王全部都死了,进入了茧化重生阶段,只有你仍然存活在人间。”
“按照你的性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隶属于尼德霍格的纯血龙族多半被你杀干净了。”
“也就是说,后来那批融入人类社会的暗面君主,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拥趸。”
说到这,周轩抬起头,正对上白衣女子愈发冰冷的目光。
他轻声笑道:“或者说,这些暗面君主从一开始,就是听从你的命令潜伏进人类社会的?”
“现在在日本海域的上千艘舰船,也是你派来日本的,可惜被奥丁引发的海啸所阻拦。”
“还有我的好大孙陈君,他是你安插进奥丁那边的卧底。”
“也就是说,现在弗罗斯特体内的圣骸,估计也是你亲手交给奥丁的,不过又被奥丁送了回来。”
“啧啧啧,你这段时间还真是忙里忙外。”
“要不咱俩敞开说说,你到底还整了什么样的花活儿?”
话音未落,白衣女子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