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戴伦大吃一惊，油乎乎的手指指向自己，无辜道：“我吗？”
    “噗呲！”
    贝妮拉笑出声，幸灾乐祸。
    雷妮娅脸蛋微红，抱紧父亲的手臂，害羞的缩成一团。
    三个孩子间嬉笑打闹，互相熟悉。
    大人们反应各异。
    兰娜尔笑容温柔，悄悄观察小戴伦的神情，抚摸女儿的脸颊。
    联姻王室，一枚连接三方的纽扣。
    戴蒙脸色一囧，皮笑肉不笑道：“我的孩子还没做出决定，你们倒是先盯上。”
    小戴伦缩了缩脖子，郁闷的放下猪蹄。
    他就吃一块烤乳猪，好像卷入不得了的事件。
    韦赛里斯乐呵呵：“你若舍得过继，我自会与科利斯大人洽谈。”
    科利斯一本正经：“三个孩子一块长大，不论是感情亦是身份，都很合适。”
    乍一看，一团和气。
    戴蒙很想大骂两人无耻，狠狠甩脸色。
    深思利弊，选择忍耐。
    形势大好，科利斯心情缓解大半，甚至惬意的抿一口美酒。
    瓦列利安不缺身怀人鱼王血统的继承人。
    他要的是一位龙裔，最好拉近与王室的关系。
    雷加登基的未来几十年，凭借这层关系，瓦列利安依旧享有仅次王室的尊荣。
    反之，
    王室缺少纵横四海的舰队，必不可少拉拢瓦列利安家族。
    龙王家族与海上家族，自由堡垒时期便已形成的最佳搭档。
    否则，先祖不会冒险追随流亡者伊纳尔一同迁徙维斯特洛大陆。
    简单思考，戴蒙敲定主意，搓揉雷妮娅的脑袋瓜，不情愿道：“过继可以，成年前要养在雷妮拉身边。”
    女儿早晚外嫁，无可避免。
    嫁给哥哥的幼子，不失为一个良配。
    前提要养在王室，有一颗坦格利安的心。
    科利斯闻言，眉心微微蹙起，明显不太乐意。
    既然过继，自然该养在潮头岛。
    不然单是改了姓氏，谁知道心中想什么。
    若是一个白眼狼，他海蛇岂不是被女婿吃了绝户。
    戴蒙目光灼灼，毫不畏惧与之对视。
    他第一任妻子，符石城的雷娅夫人。
    那是祖母亚莉珊王后的安排。
    其中不乏叫他利用子嗣霸占符石城的想法。
    只不过他看不上那個青铜女人，对方也在防备他。
    但，海蛇陷入困境，上门有求于他。
    本质已经落入下乘。
    韦赛里斯东瞅西瞧，对看戏的雷妮拉传递一个眼色。
    雷妮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施施然起身，出面道：“我是雷妮娅的养母，她养在我身边，更好的学习宫廷礼仪。”
    科利斯和戴蒙一怔。
    所谓宫廷礼仪，是一个掩饰话术。
    雷妮拉是龙石岛公主，未来的一国王后。
    雷妮娅养在她身边，好处要比留在潮头岛和泰洛西更大。
    最起码，无人敢反对王后的养女担任女伯爵。
    谁敢嚼舌根，半个堂兄半个养父的雷加会出手。
    不得不说，戴蒙对这个提议很心动。
    按理来说，雷妮娅本来就该养在雷妮拉身边，以前便定下过。
    男人们犹豫之际，女人们开始行动。
    雷妮丝优雅起身，手搭在丈夫肩头，直接做主：“雷妮拉是两个女孩儿的养母，养在何处毋庸置疑。”
    兰娜尔十分认同：“孩子们养在雷妮拉身边，还能陪着新生儿长大，从小缔结深厚的感情。”
    砰！
    酒盏轻轻敲击桌案，雷加终于开口：“赞同。”
    古瓦雷利亚的血统重回厄斯索斯大陆，在伊耿、伊蒙德独当一面前，少不了海蛇与戴蒙出工出力。
    不过……
    戴蒙瞥了好侄子一眼，看见对方脸上的笑容，眼睛不自觉眯起。
    打侄子要趁早。
    好侄子由雷妮拉一手照料，缺少一个完整的童年。
    无人反对，事情定下。
    贝妮拉与雷妮娅十分高兴，扬起大大的笑脸，欢呼：“公主！”
    双胞胎蹦蹦跳跳，扑到雷妮拉的身边。
    一个抱起酣睡的贝尔隆，一个搂过调皮的伊蒙，主动分担照顾宝宝的重担。
    雷妮拉也很开心，抚摸两个一手照顾大的小姑娘，嘴角微微弯起。
    科利斯默默旁观，放弃不切实际的要求。
    养在雷妮拉身边也好，主要有一颗捍卫瓦列利安的心即可。
    雷妮娅血管里有一半瓦列利安的血液。
    血脉不会造假。
    科利斯如实想着，原以为事情到此结束。
    然而，还不够。
    雷加眼中含笑，说道：“雷妮娅是戴蒙的女儿，孵化出幼龙黎明，不好剥夺她的驯龙权利。”
    “但《龙族法则》不容玷污，不能留下漏洞。”
    科利斯脸色微变，忐忑道：“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谨遵《龙族法则》，他的小算盘注定一场空。
    韦赛里斯与戴蒙同时看过来，眼神诧异中带有一丝丝质疑。
    这个时候搬出《龙族法则》，有点不合时宜。
    虽然，瓦列利安本就不该再持有巨龙。
    雷加忽视种种视线，坦言相告：“雷妮娅是雷妮拉的养女，又是过继改姓，更是与戴伦联姻，嫁入坦格利安王室。”
    “黎明，依旧归属她。”
    闻言，科利斯眼神闪烁，暗暗松了口气。
    紧接着，便听雷加说：“戴伦与雷妮娅婚后的次生子女过继给瓦列利安，但碍于雷妮娅已经网开一面，过继子女的摇篮将不再放置龙蛋。”
    有些口子不能开。
    雷妮娅是自己人，可以有龙。
    下一代，不准！
    听明深意，科利斯眉头紧锁。
    反倒是韦赛里斯和戴蒙露出深思的神色。
    雷妮娅是戴蒙的女儿，自然拥有驯龙权。
    过继给兰尼诺，便自动丧失该权利。
    雷加保留雷妮娅的权利，以此维持海蛇与戴蒙的盟友关系。
    反正雷妮娅要嫁给戴伦，最后还是王室成员。
    可二人的过继子嗣，无法依照《龙族法则》从母亲雷妮娅的身份延续驯龙权，仅是一个瓦列利安。
    乍看很残酷，剥夺一个新生儿的最高权力。
    雷加只能说。
    改换门庭，本就牵扯甚多。
    为了维护王室的权益，牺牲避无可避。
    “我赞同！”
    第一个人开口。
    众人投入目光，居然是戴蒙。
    戴蒙一脸淡定，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他只在乎自己孩子的权益。
    至于孩子的孩子？
    那不该他多管闲事，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没兴趣为了一个还不存在的外孙/外孙女争取。
    韦赛里斯同时表态：“很合理，雷妮娅是王室的怜惜，不该奢求更多。”
    科利斯黯然伤神，心知无法反驳。
    厚着脸皮索赔一个雷妮娅已经大赚特赚。
    转念一想。
    王室的直辖领土扩展到狭海之外，同为古瓦雷利亚后裔的瓦列利安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到时候，后代若是争气，大可再与王室联姻。
    就算坦格利安有特殊的家族传统，不可能每一代的男嗣女嗣都能内部消化。
    他不也是凭借自身魅力，赢得雷妮丝的青睐。
    如此，欣然接受。
    ……
    明月高悬，繁星点缀。
    深夜，晚宴落幕。
    借着餐桌谈判成功，三方初步制定结盟事宜。
    与布拉佛斯签订和平条款、加强石阶列岛驻防、恢复三座城邦的贸易。
    办到以上三点，以王室主导的联盟将在短时间内扩充军政。
    为坦格利安的侵略、殖民、繁衍的滚雪球策略打牢基础。
    “明日布拉佛斯的使者离去，顺便送别海蛇一家。”
    雷加打了个哈欠，一个人走在回房的长廊。
    忙碌这么久，不免身心疲惫。
    战争结束，各方商谈妥当，本以为告一段落。
    不料，父亲决心退位让贤。
    真是劳累命，半刻不得歇。
    嘎吱——
    回到卧房，雷加脱光衣物，一头扎在柔软的鹅毛大床。
    雷妮拉不在。
    被兴奋的贝妮拉和雷妮娅缠住，非要搂着养母和两个宝宝一块睡。
    小戴伦臭不要脸，还想跟上去凑热闹。
    被他薅住衣领丢给伊利克爵士。
    7岁的男孩儿，摔跤敌不过4岁的贝妮拉，真给坦格利安丢人。
    雷妮拉四月受孕，怀胎八月产子。
    双生子12月中旬诞生，再过一段时间满月宴。
    现在是122AC年。
    雷加又长了一岁。
    17岁的少年王储，很快会晋级为真正的少龙王。
    “好困。”
    雷加双眼闭上，嘀咕一句。
    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嗒！
    壁炉燃起火苗，几根香木冒出缕缕青烟，驱散室内的湿气。
    雷加迷迷糊糊，渐渐沉入梦乡。
    睡着的前一秒，一个念头突兀浮现。
    君临毗邻黑水湾，每年冬季或多或少降雪，温度时常降到零下。
    今年已经一月份。
    一片雪花未落，温度也算暖和。
    “气候宜人，百姓能过个好冬。”
    雷加如是想到。
    噗！
    刚一入睡，壁炉内的火苗膨胀一刹那，摇曳出风骚线条。
    雷加、酣睡、入梦。
    梦境中，熟悉的朦胧迷雾，血腥的战场厮杀。
    雷加茫然四顾，穿戴漆黑如夜的瓦雷利亚钢盔甲，双手各持真火与龙爪。
    一件猩红披风挂在背后，迎着厉鬼哭嚎般的狂风凛凛作响，宛若承载万千生灵的残血。
    噼啪——
    蓦地，一声惊雷炸响，赤色闪电划破天空。
    天穹混混沌沌，迷雾遮挡视线。
    淅淅沥沥……
    一场细雨洒落，冲刷满地的残肢断骸。
    雷加尝试的迈出一步，靴子覆盖的脚掌踩踏泥泞，鲜血混杂雨水流成绵连小溪，溅起些许水花。
    一滴污水，啪嗒砸在脸颊。
    雷加一个激灵，清凉感清晰如斯。
    “这是哪儿？”
    环顾四周，非要眼熟。
    很像繁星圣堂之时，梦到的前置场景。
    “嘶嘎！”
    突然间，一声尖细的嘶鸣响起。
    雷加立马抬头。
    一头看不真切的黑影穿梭迷雾，随后隐没不出。
    雷加瞪大眼睛，顾不得雨水拍打，轻声呢喃：“一头幼龙？”
    要是没看错，那似乎是一头牧羊犬般大小的幼龙。
    可惜，透着迷雾看不清真容。
    “嘶嘎……”
    正在此时，又一声嘶鸣响起。
    雷加反应迅速，寻着声音投去目光。
    入眼，一头蓝幽幽的龙影一闪而过，分成不同方向钻入迷雾深处。
    这一次，雷加看的真切。
    那是一头蓝色鳞片，体型堪比半大家犬的幼龙。
    “哪来的……龙？”
    雷加心生古怪。
    他首先想到龙石岛。
    石鼓楼的温室里，藏有十几枚年份不同的龙蛋。
    银翼与沃米索尔隐居龙山，也可能是它们孵化出幼龙。
    甚至，雷加想到了布拉佛斯、烟海、索斯罗斯。
    梦火的三枚龙蛋失踪，至今还未找到。
    按照希留给出的推测，大概率保存在前任布拉佛斯海王手里。
    前任海王无故葬身野火，十分蹊跷。
    烟海不用多说，十四火峰本就是群龙巢穴。
    况且，莫古尔飞出烟海之前，不知道是否产过龙蛋。
    索斯罗斯不必多提。
    巨型龙骸至始至终透着一股诡异感。
    石洞墙壁刻画某种邪恶的献祭类血巫术。
    洞中一共三枚龙蛋。
    其中一枚暗红龙蛋未曾破壳，石化后被他捡走。
    另外两枚龙蛋看不出原本颜色，但都已经破壳。
    推算暗红龙蛋化石的年份，两枚龙蛋破壳大概在末日浩劫前后。
    即使孵化出两头幼龙，存活不到现在。
    雷加眉头一皱，揣摩道：“就怕中间出现意外，年份推算的不准确。”
    细细一想，隐隐后悔。
    时间紧迫，他和贪食者只游历索斯罗斯大陆的北半部和海岛，更远的核心地带与南方没有去瞧。
    说不准，索斯罗斯会有龙。
    刚好对应迷雾中的两头幼龙。
    雷加无奈，谁叫红彗星降临，魔法潮汐愈发上涨。
    世界魔力雄厚，作为魔法生物顶点的巨龙一定会迎来数量爆发。
    就像暴雪、斯拉克斯、黎明、月舞……
    本该一代孵化一两头的幼龙，近几年接连破壳。
    雷加思索如何找寻幼龙的踪迹。
    霎时。
    呜呜呜——
    一阵沉重的号角声响起，回荡在整个迷雾战场。
    雷加侧耳倾听，十分耳熟。
    古老、厚重、炽热……
    伴随号角声吹响，迷雾发生变化。
    “嘶嘎！”
    “嘶嘎……”
    雾霭一点点消散，两声截然不同的嘶鸣尖叫，迎着细雨胡乱飞窜。
    梦之视角，触发。
    雷加眯起眼，视线突然转变。
    一片茫茫大海，天色暗沉似烟。
    雨夜、破城镇、一座宫殿……
    黑色龙石的残破宫殿，地板寸寸崩裂，中央一块开裂的祭坛。
    呜呜呜——
    一根五尺长短，外形酷似龙角，漆黑点缀血色条纹的精致号角，庄重的供奉在祭坛正中。
    明明无人吹奏，号角回荡古老的乐章。
    如夜璀璨的漆黑外表，绽放一圈朦胧红晕。
    雷加微微一怔，回忆起一件古籍记载的魔法道具。
    福至心灵下，脱口而出：“龙之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