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颠覆和混乱
    “现实坐标已经生成，数据库更新自您本人十九天七小时前上传的地图资料，圣徒叁大人，请您确认。”
    “确认。”
    “是，现实坐标发送中。”
    当现实坐标和地图上的方位对应，肖恩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位置……怎么在帝都的北边方向？而且已经快到城外了。
    肖恩原本以为，这个位置大概率会直接通往皇宫，甚至和皇帝呆了十几年的寝宫直接对应上。
    黑色线虫肯定是皇帝弄出来的，但这种给人植入的道具重要性无需多言，怎么会没有和皇宫联系上呢？难道指向的位置是皇帝的什么秘密基地?等等……
    肖恩突然一顿，他想起来，黑鸽子监狱的方向正是在帝都的正北。
    黑鸽子监狱最底层关押着的那个犯人和黑色线虫有莫大的联系，甚至肖恩就怀疑他是黑色线虫的源头，皇帝将他关起来，也是为了不断产出‘资源’。
    如今，那个犯人和黑鸽子一起飞走了，岂不是意味着，皇帝陛下用于控制整個帝都民众的资源没了后续？
    可是，黑鸽子会被解放，表面上看是白战的手笔，但事实上，白战肯定得到了皇帝的默许……皇帝必然清楚这个决定做出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等等，那为什么，在这些事情之后，贫民区的普通居民开始出现黑色线虫沉眠的情况？
    因为那个可能是黑色线虫源头的犯人远离了帝都——就像是幼虫和母体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导致幼虫无法和母体之间产生冥冥之间的联系，幼虫只能进入休眠的状态……
    肖恩蹙紧眉头，站在原地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拖着下巴思索最近所发生的一切。
    他总觉得哪里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
    肖恩是个经常根据自己观察到的细节来进行推测的人，事实也证明，他的推测往往都位于正确的道路之上。
    而在有关黑色线虫、大皇子白战、皇帝的事情之中，肖恩明显知晓比其他人更多的秘密，他也的确推测出了很多其他人不可能推测出的东西，但是，他总觉得有哪里自己没有想到。
    肖恩仔细回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都把重心放在了哪些事情之上。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跟着白战的节奏行动？从陪同白叶晋级深红开始，虽然那次是白叶主动晋级、他帮助，但在拉亚火山附近发生的一切，不能说和白战没有关系。
    紧接着是天堂城的事情，那批树人尝试控制金逵、掌管天堂城，被新发明了召唤仪式和早就有所准备的肖恩提前拿下。
    然后就是不久之前的黑鸽子监狱事件，其他人不知道，但肖恩很清楚，这里面藏在幕后的推动者就是白战本人。
    最后，工地的‘火灾’和癫狂兽事件，肖恩最终追查到了开智所这边。
    肖恩并不认为是白战率先掌握了自己的信息和行动，以各种方式将自己一步一步引入某个陷阱之中，因为这些事情全都是他主动参与，并且在事情的后半段都是他自己想要挖掘更多秘密才会接触到更深的秘密。
    不客气的说，以白战和白战背后之人的脑子，想要给肖恩布下陷阱，等什么时候他们穿越回地球，能够碰到制作组，接着再穿回来，这还差不多。
    肖恩很确信，自己不会无缘无故踏入对方的节奏，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所有的事情，看似没什么关系，但背地里的关联性太强，而且其最终要达成的目标和肖恩想要达成的目标高度一致。
    这直接导致了肖恩不小心“跟上”了对方的节奏——甚至，肖恩认为，这种‘节奏’不是白战所为，因为照自己发现的那么多信息来看，白战似乎也是被带入节奏的一员。
    那么，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是什么呢？
    肖恩很坚定，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将自己所缔造这个世界彻底颠覆。
    至于，颠覆之后这个世界彻底沦为地狱，抑或是在废墟上重生，这都不是肖恩会关心的东西。
    而要完成这个目标，肖恩就需要进行足够多、足够长的试验，天堂城的一亩三分地不算小，那里的掌控者也和自己关系密切，是试验地的绝佳选择。
    但可惜的是，天堂城终究也只有一个城邦，百废待兴的城市还需要时间去发展、去飞腾、去堕落、去腐败——肖恩深信后两者，以天堂城的尿性可以干得很好，但前两者始终也无法缺少。
    那么，足够强大、幅员辽阔的帝国就成了肖恩最好的选择。
    不管是全力扶持白叶，还是将蓝可儿纳入身下，抑或是和既是小舅子又是大侄子的白忧打好关系，都是为了掌控帝国。
    探究秘密、暗地里打压其余皇子也同时是为了这个。
    也就是说，那个让肖恩不知不觉布上同样节奏的人，也在做这件事。
    那个人，也想要彻底地将帝国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样看上去的话，太过宽泛——不管是白战、白问还是白思，他们都在做这件事，甚至那黄金黎明的红衣主教卡拉多、本我教的未知强者，谁说不想呢？那将自己的感觉再细化一些……对方和自己一样，想要帝国变得更加混乱，想要帝国按照内心所设想的方向发展。
    肖恩猛然发现，假如范围如此缩小，在选择范围内的人一下子就没有了。
    因为，这种目标和上层者的设想是天然冲突的——既得利益者、位高权重者，他们天然希望稳定。
    那么，假如说，这一切，对方想要做到这一切的渴望，甚至已经大过了上层者天然的维稳心态呢？
    这意味着对方一定有什么不得不达成的事情，而这种事情，往往和最重要的因素相关，比如……生死。
    肖恩微微眯起了眼睛。
    生死……混乱……引导白战……
    这一切，全都指向了那位几乎不露面、而且逐渐被冠上昏聩之名的皇帝陛下。
    听上去很荒唐。
    皇帝已经是整个帝国最位高权重的存在了，只需要一句话，他足够让整个国家颤抖，因为这个国家就是他的所有物。
    让自己的所有物变得混乱、无序，从根本上来说，这是冲突的行为。
    但是，皇帝快死了。假如说，他真的找到了续命的办法，而这个办法就需要让整个帝国变得混乱无序呢？照理来说，皇帝大可以做出更多昏聩的举动，他有的是办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暗中推动白战——是的，肖恩几乎已经认定，白战的不少事情可能自以为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但事实上，皇帝在背后的大手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察觉到的。
    但是，这些猜测，都是以最现实、最实用的角度来看的，而某些秘密因素，不是肖恩现在这样凭空猜测就可以得出的。
    “假如说，白战所做的这一切都有皇帝在暗中推动的话……白战可能不知道贫民区中的部分人已经出现了黑色线虫休眠的情况，不，准确来说，他甚至不知道黑色线虫的存在，而黑鸽子最底层的犯人他也仅仅以为是树人一族的某个强者……”
    “但是，白战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皇帝本人想要的……工地的火灾和癫狂兽是为了掩盖无端多出的数千具尸体，而能够用到尸体和死亡，白战大概率是在准备某个超大型的仪式，这和本我教正好可以对应。”
    “可这也是皇帝想要的……难道，这也是一种仪式？”
    肖恩喃喃自语着，随即再度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皇位上的雕像，即便做了模糊化的处理，但还是可以看出来，雕像在平静地望着远方。
    顺着雕像双目所对的方向，肖恩望了过去，那儿正是整个帝都最高的位置，那座位于城市里的山峰，而峰顶之上正是皇帝的寝宫。
    他从高处俯视帝都的众生，又让众生中的眼睛全部看向自己。
    肖恩咧了咧嘴，这皇帝一定是一个超级自恋狂。
    只是，如果这是皇帝本人的计划的话，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再干预？
    这是一个问题……
    肖恩向来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虽然他喜欢沉溺于温柔乡、喜欢没事装个不大不小的逼、喜欢看到那些和自己作对的人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但不得不说，如果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就能解决的话，他也乐得清闲。
    这和野心不野心关系不大，主要是懒……
    假如自己现在暂停许多调查，那么，皇帝的计划应该会如常推进下去，帝国很可能会按照自己的猜测进入混乱——尽管这混乱是由于他们的皇帝陛下本人造成的。
    但对于肖恩而言，混乱是谁引发的不重要，混乱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搁置一切，才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不过，仅仅犹豫了半分钟，肖恩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接着又懒洋洋地垂落双臂，仰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无奈道：
    “陛下，假如我的猜测都是正确的，那你倒是能够帮我不少忙……只可惜。”
    肖恩露出一口排列整齐的白牙：“我这人虽然懒，但还是不太喜欢将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
    雕像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那远远位于峰顶之上的皇宫中，有人从床榻之上直起了身子。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宫相科文斯领着几个内侍快步走了进来，低声询问道：“陛下，您是不是又有哪儿不舒服了？我带来了止痛和安神的药剂。”
    床榻上的皇帝隔着帘子看不清面容，他只是连续咳嗽了几声，旋即挥挥手：“没事了，只是最近事情有些多了，这教睡起来不太踏实。”
    “陛下，您是操心那雕像的进程吗？要不我现在派人去大殿下那儿问问。”
    “白战做事朕还是放心的，尽管……尽管这孩子有时候会有点小心思，但都无妨大碍，科文斯，下去吧，朕养会神。”
    “是，陛下。”
    等到屋内再度变得清净起来，床榻上的男人微微抬起了一些下巴。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疑惑和一丝凝重。
    “这梦……可真是有点意思了……”
    梦中，他感觉自己在急速坠落，周边尽是断裂的羽毛，用力往上看，却只看到一个怪异的笑容。
    “这是，某种提醒吗……”他慢慢扭过头，床榻前方的角落上摆着一颗盆栽。
    皇帝伸手勉强摸到了那颗盆栽，树叶疲软似乎很久都没有浇水晒太阳了，但依旧还是有些扎手。
    轻轻弹了一下蜷缩起来的树叶，皇帝的声音逐渐变得深沉而苍老起来，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脸上却挂上了和梦中一样怪异的笑容。
    “母亲，似乎有人……想要阻止我……”
    他的身子在抽动，双臂蜷缩起来像是鸟儿将翅膀缩回，脑袋更是僵硬地歪到一个怪异的角度。
    “母亲，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因为，没有人可以阻止您的孩子……”
    ……
    “老大，这是那附近的分布图，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只是让在附近活动的几个兄弟们有意无意地靠近观察了一下，但没有任何察觉。”
    肖恩点点头，帮派成员的观察只是随口的吩咐，他也不指望能够查验到什么。
    展开分布图，肖恩微微皱起眉头：“下水管道，而且还和护城河联通了？我在之前的地图上怎么没见到过？”
    黑狐解释道：“因为这是旧图，那地方差不多都在城外了，而且附近没什么生活区和集市。”
    他伸出手来指着分布图：“您看这儿，听说啊，帝都下面原本是一个特别特别大的坑，而这个管道也不是后来挖的，是稍微改造了一下。管道和坑都是原本就有的，但怎么来的就不知道了。”
    “后来帝都建立，听说是把原地的坑填了，但还是留了不少地方联通起来，做成了下水管道，您没发现吗？不管帝都下多大的雨，都没出现过淹水的情况。”
    “嗯，我知道了。”肖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接着问道，“让你在贫民区调查的情况呢？”
    “人数太多、地方太大，咱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进去问，不过，初步情况确实和您说的很像。一部分最近失踪的居民，的确在这段时间里都很容易被人讨论，大多是什么不敬的问题，所以，他们失踪了，还有不少人猜测是官方给抓了起来问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