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凡的二嫂子是个聪明人,虽然也听说了小凡家富裕了,可这次还是亲眼见到,说什么也要热络的结交一下。
于大为则是坐在炕沿边上默默地看戏,自家媳妇虽然长在农村,可却生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书,读出了一股婉约的气质,不需要配上多好看的衣服,就绝对能像现在这样,获得万众瞩目的效果。
没看见旁边小凡的大姐,扭头出去的时候,表情都扭曲成什么样子了么。
于大为可太清楚自己这位大姨姐了,她丈夫,也就是自己那位大姐夫,最多也就是爱吹牛逼,喜欢到处浪,背着媳妇儿爱喝个花酒什么的。
但至少人家直来直往,是真性情,可他这位大姨姐,表面很有度量,实则各种的小肚鸡肠,上辈子他在呼市开公司的时候,可是拜她所赐遭老罪了。
当初因为自己公司中标了第二个露天矿设备维修养护,可以说只要第一年把活干好了,哪怕姑父半年后退休,他也不怕。
因为第二个露天矿的负责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即便不是像孟凯,艾勇强那样和自己绝对的死党,但也绝对是能说的上话的。
可最终公司还是没干起来,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自己这个大姨姐在小凡面前里挑外撅!
说自己在外面带着狐狸精过夜,洗工服的时候发现我口袋里有KTV的发票。
然后非得给小凡灌输,KTV跟夜总会差不多,甚至灌输去这些地方的男的,没一个好玩意。
韩静凡本身在呼市就没有亲人,大哥还每天在外面干活,哪有时间陪她唠嗑,她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的大姐。
然后结果可想而知,自己跟韩静凡在公司,在家里干了一架又一架,自己怎么摔东西都止不住她的怀疑,就差亲手揍她了。
可他内心深处还有些舍不得。
你说他对自己这位大姨姐能没意见吗?像公司赔了,她带头跟自己要账啥的,这些就不说了。
总而言之,在他于大为的心里,他这位大姨姐绝对是上了自己的黑名单的。
整个老韩家,除了自己那位丈母娘,能稍微有点风骨的,也就剩老韩家的二哥了。
韩老二韩国风。
只可惜,这位仁兄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一直看不起自己,自己也没有任何帮他的义务。
别看他长的消瘦,半长的头发,如今在粮库工作也算身份光鲜,可过几年再看看,拼命努力考上技校,然后上了粮库工作,等待他的也不过是工地里搬砖养儿养女。
最后媳妇儿也为了生计跟大姐韩静萍混到了一个饭店打工,累的最终闹了个偏瘫。
以他如今的眼力便是能看出来,他这位二哥就算知道自己日子过得好了,也只是表面客气一些,心里面还指不定怎么说自己走了狗屎运呢。
反正管他呢,他的人想法跟自己何干?
于大为走出里屋来到厨房,像个饭淘箩一样蹲在碗架子前面,伸手打开碗架子看看里面有啥好吃的没。
没招,路上拉车什么的,体力消耗巨大,继续补充营养。
“大为饿啦!碗架子顶上有我刚拿回来的豆包,要是不嫌凉你先垫垫。”大嫂张凤仪正绕着锅台陪婆婆油锅里靠荤油,“一会油脂漏靠好了,你就这油脂漏吃,这东西好吃。”
瞧大嫂子这个热情劲儿,于大为顿感不适应,生怕一会儿自家大舅哥看见了吃醋。
不过他嘴上咬着黏豆包,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有好吃的不吃,那简直是没天理呀。
油脂漏是东北杀猪靠油的残存物,俗名叫油梭子,只不过本地这边多喜欢叫油脂漏。
这东西毕竟是荤油炼出来的,名字也算贴切。
没多久七八个小屁孩儿们回来了,油脂漏也好了,一共只有二大碗那么多,于大为跟着小屁孩们分了吃点。
只是这次不论是扒碗架子,还是跟孩子们抢吃的,不论是里屋还是外屋,没有人再露出曾经于大为看过的无数张厌恶嘴脸,反倒是各个带着笑脸,一边夸赞于大为体格子壮硕,一边夸赞韩静凡找了个身体结实的男人。
里外反差,让于大为想起了上辈子听到的一句话。
千万别在意别人怎么衡量伱,你就当自己来人世间打酱油的,而这所谓的人世间,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草台班子罢了。
垫了口吃的,于大为再进屋的时候,大家的话题中心已经不再围绕韩静凡了。
因为人们发现了一件事儿,那个印象里沉默不语的小凡还是那个小凡,只不过是换了个好看的衣裳。
她依旧是不爱跟人说话,问什么也只是含含糊糊的点点头,或者是摇摇头。
最终大家看着韩静凡上了炕,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透过窗台上的窗户,望向窗外发呆。
韩静凡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想自己跟大为组建的那个家了。
虽然家里只是个毛坯房,也只有他们三两个人,可舒服,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试探,变了法儿的探他们家的家底儿。
刚才有个三叔的家的姑娘,知道自己家生了个儿子,她家正好是女儿,竟然恬不知耻的要跟自家小孩定娃娃亲。
她韩静凡没记错的话,当年最瞧不起她的,平日里在村子各种胡乱造谣,就属那姑娘最疯狂了吧。
表面上“姐,姐”的叫自己,背地里很多子虚乌有的“小道消息”都是通过她那里传出去的。
“怎么了?”于大为从炕沿,将屁股挪到了炕头里面,拉住了妻子的手关切询问。
“累了。”韩静凡挤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于大为一愣,刚才自己去外屋的时候,自家媳妇儿还好好的,这怎么打个转回来,脸色就这么差了呢。
于大为一想到凡凡受不了人多的地方,可能是感觉喘不上来气儿了吧,便伸手拉起她:“走,左右也没有咱俩的事儿,出去转转。”
“不行,我暖和过来得给咱妈帮忙去。”韩静凡下一句没有说,只是抬头看向自家丈夫。
自己身为姑娘回了娘家,不说主厨,至少也得像大姐似的在外屋地上帮忙才行,烧个火填个柴火什么的。
于大为看着韩静凡近乎哀求的眼神,也不知怎么的,一股子难压的火气瞬间上头。
他一把将韩静凡从炕上拉到身边,起身霸气开口:“你是我媳妇儿,我答应过自己,这辈子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现在就带着你出去,我看谁敢说三道四的!”于大为眼神朝右边扫了一眼,重点关注了一下坐在板凳上抱着孩子的女人。
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么,早在跟韩静凡相亲的时候,他就知道韩家岗村有几个女的总是对韩静凡说三道四的,其中某个亲戚更是对韩静凡各种挖苦。
甚至自己第一次登门离开的时候,那个还没嫁人的姑娘,偷偷找到自己跟自己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亏得那时候于大为虽然心大,但又不傻,细枝末节间就能看出那个姑娘对韩静凡不太友善,这件事情于大为一直记得来着。
此时此刻,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那位抱着孩子的女人见于大为这么护老婆,嘴撇的老远,却也没说什么。
便是在这种静谧的气氛下,于大为带着韩静凡出去了。
“呸,不就是穿了件破衣裳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趁个几万子呢。”抱着孩子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小声的朝着隔壁院子家的姑娘嘀咕。
这都是韩家岗村从小玩到大的,也不怕说出来得罪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好姐妹,平日里没少背地里说韩静凡的坏话。
“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一旁的女人偷偷在其耳边小声嘀咕,“刚才我听我家男人说,韩静凡手腕上还戴着个金手镯,一看就不便宜,还有脖子上似乎也戴着个金项链。”
“小凡他们家去年肯定是发了,不然能带得起金首饰。”女人又说。
这下子抱孩子的女人老实起来,只是眼睛里妒火升腾,从小到大她就看韩静凡不顺眼,现如今对方眼看是过得好了,心里是更加的不痛快。
只是如今在人家做客,多多少少得懂点规矩。
外屋地上,正忙着做饭的韩老太太抬头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扭头询问大儿媳妇儿:“屋子里咋地啦,刚才我看大为拉着小凡气呼呼的出去了。”
“不知道呀,不过我刚才看小凡脸色好像是不太好看。”张凤仪朝屋里也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刚好和三叔家的姑娘碰了个正着。
张凤仪瞬间就清楚了情况,嘴里也是不咸不淡的跟婆婆开口:“八成是屋子里哪个嚼舌根子的,又说起了小凡当年的那些个是是非非。”
这位大嫂子虽说学了老韩家见风使舵的性子,但大是大非上还算分的清楚,知道谁跟自己是一家的。
而且她嫁过来的时候,那位喜欢嚼舌根的三叔家妹妹,就总是背着她说一些坏话。
尤其是自己在民权年轻时候相亲的事儿,被反复拿出来说了好几次。
这种人她是看不上的。
“唉。”韩老太太手一顿,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来人便是且(客),自己也不能拿着笤帚疙瘩把人赶走不是?
沟洼子屯,西边林子里。
于大为拉着妻子的小手在散步,韩静凡白皙的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对于刚才的情况,于大为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解决过一起屯子里长舌妇们嚼舌根行为,算是已经轻车熟路了。
稍微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如法炮制。
只是要等等,等某几个年纪小的姑娘们都结婚的,年纪大的都有孩子的。
他再行动也不迟。
这事儿,他不管韩静凡同不同意,他都要做。
没人可以欺负他媳妇儿,他于大为说的!